“溢哥儿,我最近总是觉得哪里很难受。”丫头用手指蹲在河边摆弄着石子,面带愁容的跟少年倾诉,旁边摆着满满一盆刚洗好的衣物。“我最近总梦到一个没去过的地方,那里的人我都不认识,说话也怪怪的。”
“什么?做个梦有什么可难受的!”少年大声且夸张的回应着,拿了最大的一块石子用力的往河中央打水漂。
“就你自己?”少年问。
“对啊,就我自己。”丫头的手掌被河水泡的通红,纤细的手指又有点发白。
“这我帮不了你。做梦的事嘛…”少年偷偷笑了起来,立马又转回正经的样子。“对了,这次先生教的诗词,你可都背下来了?”
“还在背呢!”丫头笑了笑,“我爹说了,十五岁生辰那天!娘会回来见我,到时候,我便把这诗背给娘听。这样,我或许可以不用嫁人了…”
少年扭头看看她,很无奈的扯动了嘴角,没有说话。
“傲诗!傲诗!回来吃饭了!”背后不远处的树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奶奶挥着刚洗好的筷子,冲丫头喊着。
“来了!奶奶!”于傲诗一把拿起地上的满满当当的洗衣盆,“溢儿哥,明天找你。”
少年这才放松下来,眼睛弯弯的笑,摆了摆手让她快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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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诗,快来,这是奶奶早上从院里取来的鸡蛋,你吃了。”奶奶笑着,把唯一的一个鸡蛋轻轻往桌角磕,轻轻剥开蛋壳将白嫩的鸡蛋递给了于傲诗。傲诗开心的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鸡蛋,喝完奶奶做的粥,于傲诗飞快的跑到院子里,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晾好。奶奶满脸笑意的看着孩子,心里偷偷怪罪着傲诗晾衣服何时晾不行呀,总是那么懂事。
帮奶奶收拾完饭桌碗筷,奶奶习惯了天黑早睡,于傲诗睡不着,她坐在院里看着夜空,拿着蒲扇轻轻的晃,心里还有点想云溢。唤云溢作哥哥已经四年多了,也不知是不是长大了,最近总听着女娃要十五成亲成亲,心里还真的有点幻想将来成亲的样子。云溢家是这附近家底最好的一家,于傲诗第一次吃蜜枣粽子就是云溢偷偷带出来的,可云溢却是从小吃到大。虽说肯定不可能拥有云溢那样的如意郎君,但幻想一下,还是可以的吧?于傲诗一边幻想着一边来了困意,她收起蒲扇起身,又好好看了眼星空,进屋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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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于傲诗像从前一样拎着小锄头像田地走去,奶奶已经去了小半个时辰了,她加快脚步,先绕去了云溢家门口,一扇屋门微微张开,她看到了云溢妈妈正在正屋做着家务。云溢应该在念书吧?她想。
“嘿!”
云溢突然从树后窜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你吓死我了!”于傲诗又惊又喜,语气还有点害羞。
“给!”云溢手里捧着一束密密麻麻的小花,伸手送给傲诗。傲诗一下子便被花朵吸引去了,一时间除了满眼的笑意说不出话来。“这叫…锥花丝石竹!我爹去了西域,看见许多这种花在路边,便采下来送给我娘。你十五岁生辰快到了!我想…便送给你罢!”
傲诗抬头看着云溢,除了掩盖不住的笑意还是说不出什么,她低头想了想,对云溢说:“不如那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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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傲诗搞得神神秘秘,连着一两天都没有告诉云溢到底去哪里。她是个害羞的姑娘,除了喊溢儿哥和溢哥儿之外,她的神情好像都不曾有太大变化。
云溢还有一个妹妹,于傲诗很喜欢她的名字:云星。云星是收养来的,云溢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先生告诉云母应讨来一个女孩带走云溢身上附的寒气。云星来到云家后,云溢的病倒真是好起来了。只是后来算命先生被别家告到朝廷去时,云家才知道这就是一个孩童贩子,云星是他低价买来讨给云家的娃娃,为了高价卖给云家,算命只是再低级不过的手段了。
云溢也听大人谈笑时说过云星是他的童养媳,可云溢从不认同这些,对他来言这简直是最可恶的无聊思想。云星倒是没听过这些,一心只扑在刺绣上,虽然跟于傲诗一样大的年纪,但云溢好几身衣物都是她做的。
于傲诗几天都在纠结着,生辰那么重要的日子叫了云溢,还要不要叫上云星呢。云星平时不怎么主动跟于傲诗玩,但每次玩起来她们俩又异常合得来,可能还是同性相斥吧,于傲诗想。终于在生辰的前一天,于傲诗决定,要单独跟云溢一起过一个特殊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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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九终于到了,于傲诗比以往起的要晚些,她想好好打扮一下,却发现她还没有那些能够打扮的玩意儿,就只好换上洗的最干净的那件,来表示自己对生辰的重视。过了这天,傲诗就称为大人了,她想好好记住这一天。
“奶奶,我去后山挖点野菜!”
奶奶正忙着在鸡窝里拌鸡食,摆了摆手。
看来奶奶也不记得我的生辰呢…!傲诗用撒娇的语气在心里嘟囔。不过没关系呀,因为对自己已经度过的十四年来说,五月初九对于傲诗自己来说也一样是最普通的一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