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了松星店驿站时已是入暮十分,晚饭时间仍未见红云回来,樱桃便坐不住了,伺候攸宁用饭时便心不在焉的,箬仪攸宁知她心事,二人面面相觑,不言而喻。
晚饭后,攸宁在案前看书。
“樱桃,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在这里也是无益,不如,你到前面去看看红将军是否回来了。若他回来了,叫他来见便是。”攸宁顺水推舟说道。
樱桃闻言喜出望外:“是,大人,红将军回来后我一定及时告诉他。”
说完便跑开了。
箬仪望着她兴奋的样子也为她高兴。
“今日委屈你了,你就不打算抱怨抱怨?”攸宁翻着书有意问道。
箬仪则顺势坐下来,为他斟茶道:“不委屈,为了大人即便是与那些人拼命啊真也愿意。”
“本大人是说,让你以男装示人,被她们误解,还无辜让你挨那等人的骂。”
“大人这么做自有大人的道理,如若不然,真如红将军所说,女帝不允许大人身边出现女子?那究竟是为何呢?”
箬仪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却不免在心里抱怨:这位女王管的还真宽,是不是家住海边啊?
攸宁拿着茶盏的手悬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女王是从不让他身边出现女性,即便是府上丫鬟那长相也只是勉勉强强罢了,更别提追求者了。
不过说起追求者,攸宁这样的成功人士自是会引来许多爱慕者,她们却纷纷忌惮女帝,一个个的也只能隔空投来崇拜的目光,并不敢接近他。
想来也是苦恼,丽朝堂堂太尉,如今都二十五岁了却依然单身未娶。这一切的一切对攸宁来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啊。
“大人?”
“啊...这个,你到了丽朝便会知道了。”
攸宁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这一句应付她了。
驿站门外,灯火通明,樱桃站在石阶柱子边脚尖一下接一下的踢着台柱,时不时向远处望去。
“嗒嗒嗒”马蹄声声,是红云和几名卫兵回来了。
樱桃望着他下马欢喜的紧,连忙迎上去。
“回来啦?一路上顺利吗?”
被人忽然送上关心,红云一时还挺激动,羞涩的不敢看樱桃一眼。
“顺利,顺利。”
他傻笑着应着。
当你喜欢一个人看到他时便会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此刻樱桃就是,她也不说话,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稚嫩的望着他。
“进去吧?”
“哦,对了,大人找你,你快去吧。”
红云一听大人找,立刻便冲进驿站,樱桃又看到他破洞的衣角,决定鼓起勇气将那件衣服送给他。
红云跑进屋来便道:“大人,大快人心啊。”
“如何?”
“那府尹听说她们竟然敢拦路抢劫便将她们先打了二十大板再收押。那几名妇女啊,可算是老实了,再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红云来到箬仪身侧,挑眉道:“哎,啊真,我可是替你报了仇了啊,你要如何谢我啊?”
箬仪白了他一眼:“我谢,我谢你个大头鬼,别人骂我,你也不知道上去拦着点。”
“我如何拦啊,那些人我躲还来不及呢,
不过你今日的表现可谓相当神勇啊。把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急的直跳脚。不过你骂的人家听的懂吗?也难怪,你那么生气,她们骂你妖人着实是冤枉你了,哈哈哈哈。”
见红云捧腹大笑,箬仪气急败坏道:“做自家的活没见你花心思,看别人的笑话,你倒是卯足了劲儿。哼,以后都不给你做好吃的了。”说着扭头到一边。
红云指着箬仪道:“你这张嘴还挺厉害呀,不敢惹,不敢惹,万一惹了要被骂到狗血淋头喽。”
“哎呀,大人,您看他呀,您也不管管?”箬仪走到攸宁身边抖着身子撒娇着。
攸宁见他俩斗嘴强忍笑意道:“红将军你与一女子致什么气,一军将领,怎可失了军威。”
“是,大人,大人说的是。那末将先告退了。”红云说着作揖退出了。
趁攸宁低头喝茶之际,红云对着生气的箬仪伸舌头做鬼脸,这下气坏了箬仪,指着他气的直跺脚。
“大人,您护短!”
攸宁一口茶入喉又生生给呛出来了。
天地良心,他可没向着红云,军杖,强加训练可从没少过他,要说护短,他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护着箬仪的。只是,他护短的时候当事人看不出罢了。
“这,你......那以后本大人多打他几军棍便是,可好?”
箬仪立马眉开眼笑,跑到攸宁身后为他拿肩捶背,干起贿赂主子的勾当。
“铛铛铛”
红云正欲宽衣睡下,听见叩门声便去开门。
一看是樱桃,便立刻露出笑脸:“你来啦?”
“嗯……送你一件衣裳,别总穿那一件破的了,你好歹也是个将军,总穿破了的总归不好......你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帮你再改改。我先走了。”
说完便将包裹推到红云怀里红着脸跑开了。
捧着包裹愣在原地的红云,莫名其妙的收了件衣裳这已经是件乐事了,又是他心上人送的,并且这还是第一次除了他娘以外有人送他衣服。激动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拿到母亲面前告诉她,有姑娘送他衣服了。
他捧着衣服傻笑着,走回房坐在床沿上楞楞地看着。
第二日一早,红云便换上新衣服,站在樱桃清晨必将经过的长廊下紧张兮兮的走来走去,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这时,樱桃走来,他快步走上前去:“樱桃,你看,这衣服像是为我量身定做似的,很合身。这袖口,这腰身,就连这花色也十分讲究。我长这么大除了我母亲没人送过我这么好的衣裳,谢谢你这么费心思为我选的衣裳。”
樱桃面露微笑上下打量着:“嗯,果然合身。”
红云又近一步望着樱桃,此刻即便二人是不说话也都了解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
又行了一日的路,到了贤宁城郊的一处驿站,这里是箬仪的家乡,行至此处,箬仪心中或许会有些感慨,客房中攸宁心不在焉的在案前写着大字,努力使自己不去想她。
可箬仪紧凑的脚步声告诉攸宁,她真的坐不住了。
一进门,攸宁便开口道:“何事如此匆忙?”
只见箬仪话未出口泪便先流带着哭腔道:“大人,请您帮我。”
“说吧,何事?”
“大人,啊真有一样东西想要拿回,本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也不可能再拿回了。可如今近在咫尺,那又是母亲唯一的遗物。”
“你想回一趟家?”攸宁放下笔。
“不,我想去趟香柳苑。”
“青楼?”
“是,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逃走时,匆忙将遗物掉在那里,但是却不知是哪里。”
“是何物件?”
“是发簪,很普通的。”
“那要如何找呢?”
“前后也不过才十日,即便是掉在不显眼的地方也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动,若是在显眼的地方应该会有人捡到,问问他们便是。”
攸宁想了想,又见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直截了当道:“也罢,即便此去空手而归,本大人也陪你走这一遭。走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先别急着谢我,找到东西再说吧。哎,等一下,你这样回去不怕被别人认出?”
“嗯?”箬仪疑惑的看着攸宁,只见他回身到案前,拿起毛笔,沾沾墨汁,向她走来。
“大人,您这是?”
“别动,给你画个八字胡。”
“啊,不要啊!”箬仪飞快闪人,被攸宁在身后追赶着,最终缴械投降。
“哎呀,不管了,画吧,画吧。再晚城门要下钥了。”
攸宁有些得意忘形的拿着笔坏笑着走来,一撇一捺画个八:“好了,快走吧。”
说着扔下笔快步走了,不知为何,箬仪觉得他这样帮自己的身型特别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