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瞧见二人回来,上前行礼,可皇帝却有些闷闷不乐,抒离忙道:“陛下,深秋了,外头凉,顾太尉也应早早回程,咱们回宫吧?”
冷博衍失落的点点头,猛然回神来又对攸宁深切地道:“顾卿,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与卿今日分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望卿珍重啊。”
“陛下,臣回朝定会向我朝女帝奏明,陛下对我丽朝的恩情。陛下乃治国安民的仁君,望陛下为天下子民珍重龙体,后会有期。”
在众人的目送中冷博衍坐上御撵先行离开,临走时还一直盯着下跪着的箬仪,失落的摇摇头。众人目送他走后,箬仪捂嘴偷笑,被攸宁看到小声纠正道:“百官面前,不可失仪。”
箬仪忙放下手,立马变得正经起来。攸宁向众臣告辞,转身进入马车,直到他的马车愈走愈远,众臣这才各行离去,这是起码的大国气度与礼仪。
马车里,攸宁疑惑的看着箬仪,问道:“陛下都与你说什么了?当真只是蹴踘之事?”
箬仪点头如捣蒜般应着:“嗯嗯嗯。只是这些,陛下乃九五之尊,除了问我的身世住址,便只问了些蹴踘技巧,再无其他。”
这时樱桃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包裹,那包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仿佛是何重要的物件,箬仪连忙夺过来道:“哎,哎,这是我的,里面是一些细软,别丢了,藏好,藏好。”
“哦。”
樱桃只好乖乖的又将它藏了回去。
临至黄昏时,众人也行了一天的路,疲倦极了,在马车中打着瞌睡,只等着前面有能歇脚的驿站住上一晚。偏赶上一处雨过天晴之地,路上泥泞不堪,马车也行的十分困难,里面坐着的几人被颠簸的直皱眉。
正在这时,前方出现几名上山砍竹子的妇女,好巧不巧,马车经过她们身边时轮子激出的泥水溅得她们一身泥,她们便跑到马车前拦住去路,还威胁说不拿出银两来便不让走。
卫兵们上前拉扯她们,谁知她们竟开口便骂,喋喋不休。
轻骑卫兵以为她们是有意找碴的细作便拔刀威胁她们,那几人一看有人拔刀便跑到半山腰上接着骂。
那等山野民妇其他的本事不曾有,可那骂起人来是三天三夜也不见累的。骂的内容更是不堪入耳,连带着问候了卫兵们的祖宗十八代。马车里箬仪见攸宁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听她们骂的内容竟觉得可笑,那嘴角必自觉的上扬着。
而樱桃看攸宁不急她也无所谓的样子,随她们骂去,可箬仪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出去与她们争论,攸宁见她如此存不住气也跟着出去了。
“你们这群人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在此哭爹喊娘的。你们可真是一群死了要被割去舌头的长舌妇……”箬仪指着她们便开骂,被攸宁伸手挡在身后,打断她:“几位大姐,若是累了,便且停一停,听在下一句话。”
为首的一人是一中年妇女,她率先站出来道:“他们护着的就是你啊,你又算老几啊?”
“在下不才,家中独子,身为一国太尉小有成就。是属下们不该在你们为我等让路的情况下还溅的你等一身泥泞。在下在此深表歉意,为了彰显诚意,这是五两银子,银子不多,略表心意,请各位麻烦通融一下,让我等前行。”
攸宁示意箬仪拿银子出来,极不情愿的她只能选择顺从,由卫兵取走送上前去。
可那妇女却不是能轻易满足的语气答道:“哼,你也别拿你的官职来吓我们,太尉是什么东西,我们不懂,也不想懂,若想了事,便拿出五十两来,否则,我这便回村叫来更多人,叫你们谁也别想走。”
“嘿,我这暴脾气。五十两,你也不看看把你们全卖了能卖出五十两吗?”
箬仪实在忍不了了,双手掐腰扎着架子誓要与她们分胜负了,继续骂道:“你们出来时也不拿镜子照照,那一个个只管银子叫爹娘的嘴脸有多丑陋。也不怕吓着人,吓不到人吓到花花草草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呦,这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啊?是宫里吗?看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就知道你们啊不是一群正经人。”
其他人也随即附和道。
“是啊,是啊,军队里啊是最易出那种妖人的了?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做女人。哎呦,恶心呦。啧啧啧。”
那名最是无理的女人一副蔑视天下的眼神得意的望着箬仪,说出的话更如尖刀一般剜着她的心,她承认,在骂人这方面,箬仪不及那人,可她也不是能轻易被打倒的。
“瞧你们那头翘尾巴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雄鸡站在那里打鸣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还真是像一群会打鸣的母鸡。不不不,我觉得你们啊更像是群疯......”
未等箬仪把话说完攸宁便连忙捂住她的嘴,困住她的手,让她未说完的话在口中破烈,变成“呜呜呜”的声音。
直到她停止骂声才放开她,呵斥那几人道:“本太尉不管你们知不知法,总之你们此刻的所做所为本太尉可以将你们以寻衅滋事罪论处,识相的还不快些让道。”
“呦,您还少拿您那官威来吓唬我们,我们呐还真不吃这一套。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能让你给欺负了,别看你人多,可我们不怕你。惹急了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着还向攸宁掷出一把伐木刀,居高临下的处境,使那刀快速旋转着向他赶来。说时迟那时快,箬仪见状,一下扑到攸宁怀中想为他挡下那刀。
可她的好意是没有用武之地的,红云欲上前夺刀的霎那间,刀已被攸宁伸出的手牢牢握住刀柄,而那刀尖也仅离箬仪后背也仅有两指宽远。
一旁的樱桃被吓得大惊失色,捂着脸不敢看,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才敢睁开眼,只看到攸宁愤怒的双眸。
他只是希望一味的放下身段来平息此事,可本就是一件小事,不曾想被这些人咄咄相逼到如此地步,还险些误伤箬仪。这让他还如何忍。
箬仪知道安全了,转身看到攸宁手里的刀,心中郁闷极了:我们大人一再忍让反而让你们变本加厉,还敢伤我们大人!我们大人也是你们这种人能欺负的?
箬仪怒不可遏,夺过刀便要冲上前去与她们进行一番头破血流的理论。好在攸宁反应敏捷,从她身后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其拽回,并趁起不备打痛她的手腕,刀便落入他手中被他牢牢握住刀柄。
箬仪手腕吃痛,疼的只顾握着它,未留意此刻攸宁已一个飞身稳稳落在半山腰上那名手中并无兵器的妇女身前,并反手将刀快速架在她的脖颈上。
动作之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让她来不及反应自然也不敢多动。
阴冷的眸子震慑其他几人的心,吓得那几人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竟原地下跪在那里不敢再多动。看着那刀子放佛他手一不稳便分分钟为她们表演个人头落地的戏法。
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那名妇女此生倒是头一遭,以至于她刚才都不曾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导致她现在的姿势让她整个身子都酸麻的不敢动一丝一毫。
底下的众人纷纷为他这一出色的反抗拍手鼓掌叫好,箬仪更是兴奋的跳起来喝彩。
“大人......大人,我们也只是觉得您好说话,才会那么对您,以为您能多能给我们点银子......我们庄户人也不容易,想着快入冬了,能多讹点银子顺利过冬啊,我们知错了......您放过我吧?”
那妇女口中磕磕绊绊说着求饶的话,那双腿更是诚恳的直哆嗦,身子也似筛糠的样子抖着。
“是,本太尉是好说话,可你动我身边的人却不行,她是本太尉的人,轮不到你来呱噪,更动她不得。本太尉的一味忍让只会助长你等的不良之风。都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便是你们,可见这等好山好水也未必就喂不出来你们这些欲拦路抢劫之匪徒。不想好好劳作,偏想一劳永逸。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劝你们早日摒弃这种念头,否则,你这把刀也认不得主人了。”
“是是是,是太尉大人说得是。我们再也不敢了,放我们走吧?”
见势不妙,下跪的几人终于说了句人话。
眼看她们就要走了,而自己还不能脱身,刀架着的那妇人又求饶道:“大人,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眼浊,实在该死,该死。望大人饶命啊,饶了我的狗命吧?”
“你着实该死,只是不该死在本太尉手上。红云。”
“是,大人。”红云抱拳应着。
“将这几名无赖送去当地府衙,必定将其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全全禀告。本太尉在前方驿站等你。”
“是。”
红云招呼着几名卫兵上去拿人,樱桃跃跃欲试想跟他一起去,最终还是因为大庭广众羞怯不敢开口。
箬仪在她耳边怂恿道:“有些话现在不说更待何时?”
樱桃刚要张口,几人便已经离去,她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走远。箬仪叹息着摇摇头,走上马车。
“这几日他二人是有何事瞒着我们吗?瞧樱桃方才那不舍得小眼神。”攸宁整理着衣摆说道。
“哎呀,大人,您就别说了,要不然樱桃的脸啊,就要像那夕阳余晖般红了。”
箬仪有意看着樱桃坏笑着,攸宁也心领神会般微笑着点点头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