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是攸宁等人离京的日子,皇帝承诺过要来送行,所以起的很早,只是,这也忒早了,这才刚刚过了卯时便已起身,叫抒离进来侍奉。他那里是起的早,他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今日要走,愁的睡不着。
按理来说,他心悦之人是没有得不到的道理,可他作为君子不可夺人之美,何况,攸宁是他所欣赏的人中为数不多的一个,他不便为了箬仪失去一个好朋友,何况,他心中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是女子。
一早,官驿里攸宁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只等攸宁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这时,攸宁,箬仪,红云,樱桃一行四人衣摆生风意气风发地从官驿出来,只见四人如同约好了一般都换了套新衣裳。
红云还笑言:“这可真有意思,咱们是两个人来的,这回去时又多了两个。这一路再也不怕苦闷了。”
攸宁嘴角噙着笑看了一眼箬仪,满心欢喜的他佯装淡定的说:“啊真,樱桃,你二人若是走了或许会想念周朝,不如多看几眼这里,也好留个念想。”
箬仪四下看看拥挤的人群,繁华的街道,或许她真的会怀念这里,但绝不是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大人,啊真是大人赐的名,从前的那个我,只能是从前了,没什么好念想的了。樱桃你呢?”
听她如此问,樱桃飘忽不定的眼神先是侧目看向红云,红云则装作一副若无其事躲闪的样子瞧了瞧她,又赶紧转过头去摸摸鼻子羞涩一笑。看来樱桃能跟她们走,他也是很开心的。
回头来的樱桃开心的脚尖不着地,两根食指搅动着发丝,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公子和大人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反正,别让我一个人便好。”
“那好。启程吧。”攸宁发话了,整个队伍立马站的笔直。
“众将士听令,启程回朝。”
一行三人上了马车,红云跨上骏马走在最前面开道。近百人的卫兵队伍浩浩荡荡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中,向东城门走去,此刻周朝大臣们已经被皇帝催促着一个个整齐有序地在那里等候了。
冷博衍在紫盈门外等的已是心焦气燥,在龙撵内是连连叹气啊,抒离瞧见都不免捏一把汗:这陛下是何事如此焦急?
听闻皇帝早已在城门等候,攸宁随先锋军快步赶来叩拜。
“参见陛下,顾攸宁该死,让陛下在烈日之下久等了,臣该死。”
冷博衍扶起他,见只有他一人来便心不在焉的答道:“无妨无妨,你是朕的友人,朕早些来多等一时也无妨,只是一想到以后将许久见不到顾卿,朕便久久不能入眠啊。”
“陛下,实在抬举微臣了。”
冷博衍远远看到有马车赶来,说道:“顾卿啊,朕十分欣赏你那位随身随从,可否再向他请教一两个问题啊?”
“陛下能看得起他,乃他的造化,何来请教一说。陛下请稍候。”
攸宁吩咐手下叫箬仪下来,箬仪听说皇帝有请是不情不愿的下车来。箬仪已行至跟前,向冷博衍行礼问安,他却说道:“两日前的一场比赛精彩至极,让朕每每想来便激动不已。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蹴踘虽是游戏,可若能遇到能够一起玩的尽兴的对手也是件十足的乐事啊。那日与你交流的蹴踘经验让朕收获颇多,介意再与朕畅谈一下蹴踘之术吗?”
箬仪再次行礼:“陛下想听,啊真自然是愿意的。”
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皇帝心里想什么抒离自然知道,于是他先行一步,向人少的地方开路,皇帝与箬仪跟在后面。
到了十几丈外,抒离确认周边环境安全后,往回走了几丈,留下二人在一片寂静之中。
秋风瑟瑟,二人站在城门外,远处的山林一片萧条景色,时不时吹来阵阵寒凉,被风吹起的衣摆随风摆动,让箬仪本就单薄的身躯愈发感到清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皇帝眼中自然见不到这些,直言道:“那日你说宫里的人根本就不开心,朕想了两日了,她们并没有何不开心的。你可否明说?”冷博衍率先开口。
箬仪叹气道:“那请陛下恕小的多言,陛下可曾想过,后宫有多少女人要一起分享陛下的爱,如何雨露均沾的问题陛下可有想过?”
皇帝却立马反驳道:“朕已经做到雨露均沾了,朕只要有空便会每个宫内留宿一晚,朕做的有何不妥吗?”
“陛下,您知道后宫有多少妃子美人吗?每人那留一晚,那一年能见陛下几回?或许这个问题陛下心里清楚。这是陛下的家事,小的不该过问。请陛下恕小的死罪。”
说着箬仪又作揖行礼。
皇帝此刻只觉频繁行礼的她太无趣,不耐烦的皱眉挥挥衣袖示意她起来,又道:“为什么你不承认自己是女人?是怕朕强行留你在宫里吗?还是你喜欢顾太尉?”
箬仪无奈的笑道:“陛下,您看错了吧,小的的确是男的,小的不知陛下您为何认定小的是女人,小的冤枉啊。”
冷博衍急了说道:“那你如何证明?”
箬仪灵机一动,五官扭曲着道:“回陛下,这大庭广众的,小的总不能把衣服脱了吧?这小的可以不要颜面,可陛下您......不如,不如,陛下跟小的去马车里,也好顾及陛下与小的颜面不是?”
看她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冷博衍有些退缩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些畏惧。他也怕万一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让她脱了衣裳,证明她是个男子,到时自己丢人现眼不说,对于她的是杀是留都还是个问题。
可他还是不甘心,缓缓伸出双手,箬仪目光下移,看到他伸出的手,她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屏住呼吸,尽量含胸,让自己别紧张,还要做出面不改色的样子
知道真相的他皱眉,心语道:许是朕看错了?
无所事事的抒离一转头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已经转过头去的他又赶紧回头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是的,他没看错,皇帝竟然用手去?瞪大了眼睛的他赶紧侧身过去道:“原来我们陛下是想换换口味啊。”
冷博衍缓缓收手,神情恍惚地说道:“朕确定了,你可以跟顾太尉回丽朝了。”说罢便一甩宽袖离去。
就这么简单?我自由了?所以我被他袭了?原本箬仪心中还有些疑虑,在此刻全部释然。
她一句话也未说,甚至还有些惬喜,跟着冷博衍在他身后转身回去的瞬间笑容堆砌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