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哥还没有听懂刘竞里层的意思,大手一挥道“这有啥啊,还差几首我来写啊,差几首我写几首,出咱们的第一张唱片肯定没问题的。”
刘竞从大背包里,拿出MP3和耳机,递给博哥,“你先听听嘛,人家公司编的也不赖”。博哥坐如钟,不接刘竞递给的耳机。
刘竞一直伸着手臂,博哥勉强接了,勉强戴上,勉强开到最大声,听了不到10秒钟吧感觉,转头看了看刘竞。又听了一会,摘下耳机,“这是什么?这tm都不是摇滚啊,别说不是摇滚了,这就东拼西凑的垃圾啊。”
“哪里不是了,就是有那么一点流行而已”,阿麦接过刘递手里的mp3,和阿川各戴上一个耳机,听了一会,相视一下,面面相觑。路遥戴上一只耳机。
“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流行而已,还算是在摇滚里面,没出去”刘竞在跟阿川阿麦解释,刘竞的声音进入路遥的另一只耳朵里。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和手机里的那些流行歌的电子彩铃的旋律很像,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到底是像哪一首歌。非要说这是摇滚的话,路遥也不能相信。
“这我不能接受啊,签约肯定要唱我们自己的歌啊,要是赶时间,我现在回去就写”,博哥说着就要拿起围脖,被刘竞按下“别急啊,咱们先好好商量嘛”。
“我就想不通了,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博哥手里攥着围脖,“人家给个抄袭歌,你就答应了啊,刘竞?你就想这么把我们都卖了?”博哥突然希望肖扬能出现,虽然平时肖扬总是和自己作对的那个,但在这件事情上,肖扬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刘竞微微叹了口气,给博哥的玻璃杯满上酒,“你觉得我会吗?你觉得我刘竞是这种人吗?我能作出这种事吗?”
刘竞站起身,又给其他人的玻璃杯都满上,“我跟着蒋老板去北京,去北京找人家唱片公司,吃了闭门羹在门口等着,等到人家终于给了我个机会院愿意听咱们的小样,觉得咱们还行,就是稍微稍微,比之前的硬摇滚软了一些。我们觉得咱们可先签约嘛,等咱们出名了,咱们到时候不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吗?”
刘竞没有撒谎,蒋老板只把他们领到唱片公司的办公楼楼下。是他,是刘竞,等着人家唱片公司的经纪下班,上班,足足等了三天,那经纪才喊刘竞去大厅里聊聊。自己熟练地给人家点烟,上咖啡,双手递上歪蜜的小样和准备好的新耳机。
“我是很想我们能签约没错,我做梦都想。但你要让我弹这种没有灵魂的垃圾?刘竞我跟你说,我做不到。”原来博哥也有冷静的样子,他冷静的样子,像冰冷的湖泊。他手里攥着的围脖,从去年冬天围到今年冬天,边缘已经起毛了。
“人家是真的觉得我们的配置不错,肖扬音色好,乐队配合好,我们又很年轻”,刘竞面不改色的说,但其实呢,对方一开始只看上了主唱的嗓子,后来看到歪蜜的照片,又看上了阿川的长相。
“他既然觉得我们不错,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呢?我们的摇滚,绝对可以,你不相信吗?刘竞,你不相信歪蜜的音乐吗?你听的时候,难道没有被狠狠砸到吗?”博哥在说绝对可以的时候,攥紧了拳。
刘竞当时坐在经纪的对面,给经纪又点上一根软中华,那位中年经纪推了下自己的金丝边墨镜,款款的吐了一口烟,慢悠悠地说“做这种硬的多了去了,现在谁听啊,都是一帮自娱自乐的大爷”,“你们嘛,要是想继续做摇滚,不可能签约的,整个北京城儿,都不会有公司签你们”,经纪夹着烟,褐色的嘴角,撇向一边。
此刻,刘竞坐在博哥的对面,原来被经纪说服,是这么简单。说服博哥,是这么的难。他知道大家可能会有些反对,但没想到,博哥这么的坚决。锅里的汤还在咕咚咕咚,勤劳的老板娘还在一直不停的给他们上菜,为了庆祝他们即将签约,刘竞今晚点了很多的菜。
“博哥,你听我说,你就当是大丈夫能伸能屈,先委屈一下。你不是想开万人演唱会吗,等我们出了专辑,等我们以后出了名,我们在我们的万人演唱会上想唱什么唱什么啊”,刘竞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刘竞,你真的以为我们做了这种垃圾,还能回头吗”,博哥还想说,他还想说,难道你忘了张哥在人民公社的土炕上最后嘶吼的那句话了吗,但他,没有说。
“刘竞,我知道做摇滚会很穷,我知道,这里穷,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么有那么多不好,”博哥提高了嗓音,他有些激动,“但这里是真的,我们也是真的,我不要假的。”
“一样都是吉他,一样都是唱歌,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就不行呢?”刘竞被说毛了,也烦躁起来。没想到他的这句话点炸了博哥。博哥猛地站起来,拳头紧紧攥着围脖,手指都扎进围脖毛线的缝隙里,“我们在唱的是什么?你说啊?”刘竞不语。
“你不说是吧,我来告诉你”博哥的拳头,砸向自己的胸口,砰砰砰好几下,“我们唱的是什么?我们唱的是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摇滚就是我们的生命!!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的音乐!!!你现在做的,就是要杀了歪蜜,杀了我们,杀了我们的摇滚!!杀了我们歪蜜的摇滚乐!!”
刘竞也猛地站起来,虽然他没有博哥高,但他的语气,比博哥还要激烈“陈博凡,你今年大四了吧?你马上就毕业了吧?啊?我知道你没有找工作,那你靠什么养活自己?我问你你靠什么养活自己?你要像张哥那样,最后自己得病了都没有钱看病吗!!!!!!”刘竞的拳狠砸在油腻的桌上。
空气好像都,静止了几秒钟。包厢外面,热闹非凡,但是,路遥觉得,空气好像都静止了几秒钟。
“好了好了”“先不要吵了”路遥和阿麦异口同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一定要说些什么,路遥把博哥从刘竞的身边拉开,“这样吧,今天呢,咱们人也不全,等肖扬回来,再讨论吧,你们两个也正好冷静冷静,好吗?”
“你们的高级手打牛肉丸子来喽~”热情的老板娘上来最后一道菜。博哥拿起厚厚的毛线围脖,还有那双戴了好几个冬天的毛线手套,起身离开。
“可乐好喝,但我不是可乐,谁也别想把我做成可乐拿去卖”。
博哥推门出去,阿川起身,追了出去。火锅还在翻滚,热气腾腾的。
隔着火锅沸腾的热气,路遥有一点点看不清刘竞的眼睛。路遥和阿麦对视,一片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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