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背对着管理员,轻呼一口气,转过身,面容平和,嘴角微笑,“当然是了,他们都是隔壁学校的学生,这是他们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的复印件,我们已经和学院都报备过了,您要不要看看?”说着把手里一沓复印好的纸递到管理员手里,这是她昨天和阿麦一起在小香港里一家隐秘的复印店做好的。
之前阿麦有提过一嘴自己师傅的经历,路遥就留了个心。学生证和身份证,当然是假的,一张3块钱,想要什么有什么,和学院报备?那也当然是不存在的。“要不上去一个一个对对?”管理员目光落在麒麟吉他手纹着的花臂上,鼻子里又重重的哼一声,把这堆纸塞到路遥怀里,转身走了。
“呼”,路遥长舒一口气,如果他非要上去一个一个验,路遥只能说这是大学衰老症了。“行啊路遥,之前都没看出来,你还有当演员的潜质”,肖扬又飘过来,非常哥们的想要拍拍路遥的肩膀,被路遥一个躲闪。
“你不去试音在这干嘛”,路遥顺便送了他一个白眼,“我是主唱,肯定要压轴登场,先让刘竞和博哥两个在台上蹦哒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刘竞和博哥两个人正在台上solo,额,拜托,这是试音,你们俩在这么多大哥面前solo,谁给你们的勇气,阿川和阿麦在台上相视一笑,再看看台下的路遥,三个人相视,迅速交换了如上的心理感言。
“路遥,你觉得我刚才solo的怎么样”博哥兴奋的口水乱喷,“不知道麒麟和蓝天的吉他手觉得我弹的怎么样,我那个摇把的姿势够不够专业,你说我要不要上去问问。”
路遥借口看看门外的观众飞速逃离博哥的口水,已经4点多了,5月底的天气很热了,报告厅不给开空调,地下虽然还好一些,如果人很多的话,也会很热吧,但科技楼前面一个人也没有,路遥站着等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不会真的没有人来吧......如果真没人来,是不是得找人喊人来了......再等等吧”。
摇滚马里奥的主唱没太多经验,搞得话筒一直啸叫,调音师不得不上台给他指导怎么拿话筒,他们的试音耽搁了些时间,路遥在小香港订的盒饭送到了科技楼里,大家暂停手中的工作,先填一下肚子。本来就没有演出费,连个路费都没法办给大家解决,这顿盒饭相当于通告费,是路遥和阿麦挑选后斥“巨资”订购的两荤两素外加一听可乐。争取让乐手们和志愿者们吃个好盒饭。
化妆师什么的,也是完全不存在的,虽然没钱请化妆师,但麒麟那个胖子鼓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吹风机,给正在啃盒饭的乐手们挨个吹起头来,“那个大哥难道是理发师么”,“那是太穷了请不起化妆师,只能自带吹风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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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一堆,前台一堆人席地而坐,扒拉着盒饭,刺溜刺溜的。有个戴着眼镜的文弱男生推门,半个身子在门缝里,问道,“请问,这里是龙城大学音乐节吗?什么时候可以进场?”
路遥起身,刘竞几个也赶紧放下饭盒走出来。科技楼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像纳凉一样散落着,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门口贴的海报上写着 6点半入场,7点开始。此时还不到6点。那个烟灰缸管理员又显摆地走到门口,“报告厅的荷载是200人,一个人都不能多啊,我先跟你们说清楚”。
“刘竞,你们回去准备吧,这里交给我”,“好”,刘竞也没多交代,想拍怕路遥的肩膀,被路遥一个走步躲开。路遥站在一楼的台阶上,面向正在等候的唧唧喳喳的观众们,“报告厅只能容纳200人,现在开始排队,6点半准时发号,一人一号,发到200号就截止,希望大家理解。”叽叽喳喳的人群排成歪歪扭扭的一竖列,博哥的一个舍友被喊来帮忙,用便签写下号码牌。
路遥回到报告厅,向大家汇报“6点半观众准时入场,台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在肖扬装腔作势的伸出双臂想要拥抱路遥之前,路遥火速离开了。蓝天上台加快时间试音,其他人收拾收拾场地里的杂线。而对于外面有人排队等待这件事情,心情好像也跟着雀跃起来。路遥回到楼前,队列虽然排得扭扭歪歪,但目测居然还挺长的?很多人都来一楼入口的玻璃门前看看海报后就折到队尾去排队了。
看着这人数多了起来,路遥决定点一下人数。计数的时候有人问她,“蓝天第几个上场”,路遥打量了一下,穿着印着蓝天LOGO的文化衫,“第一个哦”,原来真的有乐迷来到现场的,“好啊,我是专门从北京过来的”,露出大白牙,向路遥一个摇滚rock的手势。
不过问到路遥最多的是“麒麟真的要解散?”“这是麒麟的告别演唱会?”“麒麟为啥要解散啊”,听得路遥一头雾水,只得连连摆手,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基本上第一波观众都拿到了号码牌,后面陆陆续续聚过来的观众排成的蛇形队伍过于引人注目,吸引了正是饭点儿的龙城大学学生们加入了队列,路遥手里的号码牌越发越少,她喊来一位志愿者从队尾同步信息,号码牌只有200张,排在后面的人要做好领不到的准备。
排在最前面的人已经进场了,200号落入一位看起来很文气的女孩子手中。“抱歉,我们的场地只能容纳200个人,所以后面排队的大家,真是非常抱歉,没有办法让你们观看到乐队的演出了“。
后面的队伍一片哀嚎,尤其是排在女孩后面的男生,直接抓着路遥的胳膊说,“让我进去吧,行吗?我还没听过现场的摇滚乐。”路遥转过头望向楼门口,管理员正杵在门口一一检视手握号码牌的观众,她只能转过头来连声说着抱歉。
大多数领不到票的人都散了,但还有一些人围着路遥,希望她能够宽限放行。7点了,演出已经开场了,“真的不能再进去了,下一次还有演出的话,我再通知你们,可以么,今天就先请大家回去吧”。
路遥的话并没有说动任何一个人,都还围着路遥,七嘴八舌的就没停过。路遥自己个儿都无法脱身了,她已经退到一楼门口的玻璃推门前了,玻璃推门被管理员合上了,不过他这时候好像没在门房里,路遥站在门口再耐心跟大家一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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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扬还在后台抓着不知道谁的发蜡抹,听见前面的一阵欢呼鼓掌呐喊尖叫,一个箭步从后台冲到舞台边上。是演出,演出开始了,只有舞台下一排LED帕灯打出红色的灯光,蓝天就在一片血红色的灯光中登上舞台。
闷音轮拨的吉他和双踩的鼓是龙城大学音乐节的开场白,蓝天的主唱跳上台,头发甩起来,飘逸的长发注定为这个时刻准备。穿着迷彩背心的主唱一只脚踩在监听音箱上,像胯下骑着马,抓着话筒昂首,指向台下,嘶吼“兄弟们,是时候了,是站起来的时候了!”
这是号角,是启示,是征召,它让台下的观众瞬间血沸腾,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们,都涌到舞台前方那撮热烈的歌迷中,音乐敲打着身体,兴奋得就跳起来,蹦起来,放肆呼喊是Live的回音,现场的气氛被蓝天拔到顶点,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空气热烈到像是即将宇宙大爆炸。
歪蜜在舞台边围观,肖扬奋力喊出来的声音,夹杂在现场的乐声和呼喊中“蓝天上场前还穿着大裤衩大背心,怎么一上台就换了一身迷彩背心”刘竞也得大声回他“这叫范儿!”
肖扬喊得更大声了“那我们呢!我们连统一的衣服都没有!太不歪蜜了!”正说着主唱就一头扎进了台下的观众堆里,“我靠我靠我靠,太他妈帅了吧!”肖扬正要挤到人群里,被博哥一把揪住“阿麦喊我们”“不要嘛,放开我!我要去跳水!”
博哥把肖扬揪到后台,阿麦已经换上一身火红连衣裙,再配上金色的卷发,她看起来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阿麦把怀抱着的袋子递给其他人“路遥和我送给歪蜜的登场礼物”,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领带。
“卧槽,酷啊,我有新衣服穿啦”。阿麦在门口把门,舞台上的音浪在一浪浪敲击,阿川穿把袖子塞进衬衫,说“不觉得今天的人还挺多的么”。
“是啊,我们都没怎么宣传”博哥也觉得今天人出乎意料的多。
肖扬贱兮兮的凑过来“感谢我吧,我在好多论坛贴吧群里说今晚是蓝天重组后的首秀”。
“是吗?我看还有好些在喊麒麟呢”刘竞系着领带说,阿麦走过来帮不会打领带的阿川。
“对呀,因为我还说了,麒麟要解散了这是他们最后一场演出”,歪蜜其他人面面相觑。
“what?”“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是我放出的烟雾弹,一般都是这样,如果一个乐队要解散了,来听的人就会变多,感谢我吧刘竞”肖扬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胡乱系着领带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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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站在玻璃门前还在和不愿离去的观众们解释,一个满脸通红的男生从里面冲出来,是下午帮忙撕便签的博哥舍友,大声说“是路遥吗?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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