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第一个上场,实在是太躁了,上来直接一段solo,主唱问大家为什么要坐着!然后全部人都站起来了!”博哥的舍友非常激动,还被那股子劲儿感染着。
路遥推开报告厅的门,空气闷热,音浪太强,直接打到路遥脸上,整个皮肤都在震。说的没错,台上的蓝天疯了,台下的观众更是疯了,舞台前面有一排挽着胳膊pogo,没抢到最前面位置的疯子们乱蹦乱跳,还有些人站在椅子上,只有舞台上一些暗红色的灯光,现场真可以用4个子来形容:群魔乱舞。
与这群魔乱舞格格不入的管理员,他其实也很激动,不过是另一个方向的激动,此刻他被两个志愿者环抱着,双手还扒拉着一张红丝绒椅背,大声嚎着“不准演!!!什么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给我停下!!!!”
虽然他嚎到满脸通红,但是台上的音浪是实在是太大了,他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成了炮灰,而且也没人搭理他。博哥舍友和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志愿和交换了下眼神,三个人即心领神会的把管理员架出报告厅。
路遥赶紧把报告厅的门合上,站在门口,里面的音浪透过木门,打在路遥的背上,一波一波的。“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把总闸拔了,让你们演不成!”,管理员甩开拉住他的志愿者,怒气冲冲走向报告厅总闸的方向。
不能让他拉闸,不能让所有人努力的白费,不能让他拉闸,路遥情急之下,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不能拉闸!”
“哼!我为什么不能!就算你们交钱了我也能拉闸!”管理一把甩开路遥。
不能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不能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我们的吉他手是刘书记的儿子!”路遥脑子里还在飞速旋转着不能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鬼使神差的就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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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里没有这句话,路遥自己也是惊了自己的嘴。管理员也是惊了,睁大他的烟灰缸底大眼,“刘书记的儿子?”
“对啊,要不然你以为学院能批准让我们在这办这个演出?我们的吉他手刘竞,他爸爸就是我们学院的书记刘书记,”路遥一脸很有后台的样子,底气十足。
“我怎么不知道刘书记还有这么大的儿子”,
“刘书记和他老婆早年离婚,刘竞一直跟着他妈妈长大,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管理员听到这个,就有些萎了,刘书记和他老婆确实是早年离婚的,整个学校的教职工们都知道。“就是因为他之前一直跟着妈妈,所以现在刘书记对他的要求都有求必应,你拉闸,书记马上给你打电话。”
郭管理向后退了几步,鼻翼里哼出重重一声,“你们出事了我可不管”,气冲冲地拂袖而去。路遥站定,看着管理员走远,才长吐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泄了气了。三个大男生,像围观大神一样围观她,她脸一下子红了,“我去门口看看情况”。那几个志愿者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摇滚马里奥第三个上去,作为一个才合练不到2个月的乐队,不仅乐器一片糊,主唱的声音基本上听不到,幸亏他们只唱两首歌,有些声嘶力竭的观众趁这个尿点时间去上个厕所,还有不多的人在这中场时间走了,路遥便把门口还在苦苦等候的放进去了一些。但还是有几个人聚在门口。
就算隔着报告厅的木门,隔着从报告厅到一楼玻璃门的距离,此刻站在门口,还是能感受到一些震动,夜已经沉了下来,楼前的几棵树的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面对还不肯走的男男女女,路遥也不打算再劝大家离开,后面还有人走的话就再放人进去就行。
“我是从隔壁财专来的,看到楼下的海报就过来了““我现在在小香港准备公务员考试,今天没啥状态,就在这聊聊天也成”如果现在有块布,都可以直接坐着开卧谈会了。
正说着呢几个大汉走过来,嘴里叼着烟,感觉很猛的样子,无视门口这堆叽叽喳喳的人,直接要推门进去,“请问你们是想看演出吗?“路遥直接挡在玻璃门前,把头抬起来才能看到这几个人的脸。
一个大汉吐掉嘴里正抽的烟,吐到脚边,用力一踩,“我就问你让不让我们进?”
“现在里面人已经满了,不能再进去了,不好意思”,路遥心里想,长得高怎么了,吓唬谁呢。
“我就要进了你能拿我怎样”,说着就要掰路遥的胳膊,几个男生当即抓着推开他。
“我看你们是想挨揍”最高的那个大汉叫嚣着。
“那我们只能报警了”,路遥说着就掏出手机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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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的5首歌让现场的气氛再次掀到顶点,台上台下都大汗淋漓,像在淋一场暴雨,像在暴雨里蹦迪,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吉他手和主唱都都跳到到舞台边上,台下伸出的手臂,舞动的手指都要碰到吉他琴板。
歪蜜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接棒麒麟上台的,面对台下眼神凶猛渴望的观众,几个人压力陡增,他们是压轴的,在麒麟之后上场,本晚最后一个上场,现场的气氛已经热切到顶点,压轴上台的歪蜜必须要让这个顶点继续向上。
博哥和刘竞拿起吉他短暂的试了下,OK的,心情紧张得不行,就等阿麦的打点,阿麦却压低声音说,“我的耳机坏了,我的耳机里听不到点了”。
刘竞身体一直,彩排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现在不能紧张,不能露怯,不能大呼小叫,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几个人僵硬的这两秒钟后,阿川两步跳到舞台侧方的调音台旁,转动其中一个按钮,阿麦再敲了下鼓,露出欣喜的表情冲他点点头,好!一鼓作气,来吧!
【前进后撤出错
在迟疑中迷惑
逃脱灾祸
别让你找到我
瞄准你的胸口
卧倒发射】
枪声响起,此刻致命,刺激,爽,台下一喊,台上就过电一样的兴奋起来。简洁凶狠的敲击,快速连续重复的吉他riff,空弦轮拨穿插强力和弦下拨,汗水像雨水一下落下,话筒是握在手里的枪,指向台下,啊,我好像感受到了,旗爷,在舞台上是什么感觉。
一个大汉伸手过来抢路遥的手机,几个高个儿男生挡在前面。“什么人啊,怎么什么人都来看摇滚啊”“摇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才不不被待见的”,门口的几个男生挺身而出。
在路遥拨通110电话之前,找茬的几个人恶心地朝地上吐了口痰,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直到看着他们消失在校门口,路遥举在耳边的手机才放下来,来不及对刚才保护自己的男生们说谢谢,玻璃门被猛的推开,一个满头大汗,衣服湿透的男的说“路遥,快进来,刘竞在喊你”。他望着围在路遥周围的一圈人,“我过来的时候那个管理员不在了已经”。
“都进来吧”,路遥招呼着大家一起进去,演出快结束了,门口聚的人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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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跟着推门进去报告厅,一进门,整个报告厅,充满汗水淋漓的闷热。刘竞站在台子上,拿着话筒,他在说话,“接下来是最后一首,也是今天演出的最后一首,我要谢谢今天演出的乐队,谢谢今天到场的大家,是你们让真正让这个场子燥了起来。”
场下起起伏伏的掌声,此起彼伏的口哨,以及“whyme!”的喊声,待现场安静下来,“最后,我要感谢,路遥,没有你,龙城大学音乐节也不会顺利举办,路遥,谢谢你,接下来是,最后一首《荒原困兽》!”
现场一阵躁动,台上台下都已经精疲力尽,汗水横流了,但只要音乐在继续,台子上的肖扬在嘶吼“漫长的生命无事可做,等待那最后埋葬我的烈火!”。
刘竞和博哥的电吉他是咆哮的怒涛,阿川和阿麦的节奏是一波一波的底浪,这底浪拍向全场,这怒涛砸向全场,这浪,这涛是烫的,肖扬的嘶吼是怒涛之上的风暴,席卷这个密闭的空间。
所有人都累了,所有人都疯了,浪涛要竭了,浪涛再猛些,浪涛要竭了,再猛些!
好累,越筋疲力尽越爽,我要疯了,我要死了,我更疯了,啊,让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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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最后的血红色舞台上,最后的密闭空间里,身旁的人们跟随最后的浪涛,发梢上的汗水甩到路遥的脸上。一切都在眼前,皮肤在隐隐震动,可自己却无法对这浪涛作出回应。
在这样波涛汹涌的情绪里,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仍然没有什么起伏,那静止的湖面上,甚至没有一丝微波。有人哭了,路遥看到有人淌下了热泪。
路遥也想让眼泪出来,但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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