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买DVD还有电视的时候,搜集光盘成了我们吃饭和睡觉之外的第三大每天必备。除了A片,因为有的是人帮我们搜集。
流氓花重金买了当时全球热播的美国电视剧《越狱》的第一和第二季,老杨则买来的大都是流行歌曲的MTV,阿路买了全套的动画片《网球王子》,磊哥则出奇的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张《百家讲坛—易中天品三国》,更离谱的是金刚同学把一张随教材附赠的《电机与电气控制技术》的教学光盘拿出来看,气的我们差点把电视砸掉,当然了,这种情况下只有阿路能把我们控制住,是啊,他还要看动画片呢,不过要是永远都是那一副表情和同一个动作真想把阿路一起砸掉。舍长总是在别人打开电视的时候孤方自傲般看一眼,一看是自己不喜欢的节目立马扭头走开,嘴里还念到着“总是那几个动作,有啥好看的。”人的意念是具备破坏力的,因为一有新的毛片入住,总会很快花掉,没几天就会不停地出现马赛克,机子也跟着节奏咣当咣当的乱响。尤其观看的人多的时候。我把家里的一些很旧的VCD光盘拿来看,多半都过不去,几乎被毛片废掉的强纠错功能。B哥却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张小虎队的VCD,就是台湾的那个小虎队,在我们出生的那几年特别火的那个,吴奇隆,苏有朋,陈志朋的那个队。里面有一首歌曲叫《故事》,应该不是他们原唱的,但是却是一首经典老歌,当时那欢快的节奏音乐一出来,马上引起了我们的共鸣,一致决定就把这首歌曲正式确立为唐钢技校机电系06供用电技术专业男生宿舍115室的舍歌,而且是全票当选。
自那以后,每天电视的利用时间基本被A片和《故事》完全占据了,而这首《故事》也很快的在班里流行开来。是啊,跑掉的歌是最好的广告。
当我突然看到社团这两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日本,就是那个弹丸小国,我以为只有那个国家才有社团呢,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也开得太开了,不仅学习人家的经济制度,连一个破活动团体的名字也抄袭,太不像话了。更不象话的是,这么一个破学校,一个破专,也学人家好大学,什么,篮球社团,街舞社团,武术社团,什么社团都有,可惜就是没几个人,怎么也组织不起来,要命的是,收费。唐山的公共厕所都不收费了,他们开始收费了。
“狗日的”其实是我们舍长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被我们推举为班里的团支书之后,就经常到学生会去工作,在了解到学生会管理高层的一些隐秘事件之后,他总会愤怒说的出这个三个字。他在我下铺,所以骂完他们时,我总能第一个听见。
我义愤填膺的劝说宿舍的人别参加社团,摆事实讲道理,唯物辩证法都出来了,要是都起去了,晚上就剩我一人在宿舍了。然后你会发现,三分钟热度几乎所有人都通病。
当社团开放招聘的消息一公布,几乎所有人都在盘算着自己要加入什么社团,自己去的同时还要拉上一个。
还好我的辩证功底相当了的,终于他们只想参加篮球社团了,还要我也参加。我只是特别的不解,为什么还要报名费。
老杨看我不爽说:“草,一个礼拜不吃冰淇淋钱也出来了。”
然后阿路说:“他妈的,给老子装。去不去,不去就把你吃掉。”
我赶快说:“去,去,当然去”。还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其实我是想去的。
就这样我们一起把名字全报上去了,当然除了舍长,还有一起的60快钱,一顿好吃的没有了。
运动总比海吃要好啊,既减少了你的零食量,不至于残害你的身体,还能锻炼你体魄,两全其美啊。这是社长对我说的,好像从来都没听过他说这样的话,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因为他从来都不管我们的事,这次突然说话了,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我刺激舍长也一起参见篮球社团,他说什么也不去,“就我这小身板儿,你们还不把我打死。”这话确实有点道理。流氓问他准备参加什么社团,他却怎么也不说话了。社团闹得最热闹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东西是大学生活的必需品,似乎每一个人都必须参加至少一个社团,没有人意识到,这玩意儿是可以不参加的。其实吧就是图个新鲜,等你真迈进去了,能享受在其中的真的是少之又少,坚持下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一次下午下课,我耐不住寂寞的肚子实在想品尝久违了的冰淇淋,还怕被他们知道,就以如厕之名跑去超市。可是这周并不富裕,偏偏老师下课还老压堂,等我跑的食堂连菜汤都没有了,只好又开始单炒,所以剩下的银子也不多了,好在上次派我去超市买夜宵,私通了2快钱。在回来时,我延着金融系的宿舍楼的方向往回走,金融系出美女吗,公认的,搜索一下,虽然学校没有百度或者谷歌那么大的容量,而且我这个搜索引擎也没那么快的速度,不过,时常的浏览还是必要的。
老小的篮球场围满了人,就跟看老外裸奔似的,前提是女老外。我去看看热闹,可是我怎么也挤不进去,我不停的在外面游走,突然一只手把我拉进了人群,原来是老杨。我一看,阿路,流氓,B哥,雷哥都在前面蹲着呢。社长肯定找金融系的女生去了,金刚肯定在教室学习呢,用脚趾想都能想到。然后我把眼睛移到球场上,原来没有人裸奔,一个都没有。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一场比赛,旁边还有人吹哨呢,真正规啊。
老杨说这是冶金系的篮球社团选播比赛,合格了才能进社团呢,我一听,坏了黑了我10快钱去了,还不一定能运动上。而且机电系报名的人更多。那群人大约只打了20分钟,然后换了一批人接着打,旁边的篮球场也是相同的场景,都是姚明惹得祸,让这么多人喜欢篮球。
高年级的学长在下面不停的做记录,给每一个人每一项做一个评分,速度,弹跳,意识,节奏,团队精神等等啦。
我们都是很喜欢篮球的人,只是不喜欢这种打篮球的方式,如果打篮球一定要为了什么,那我们宁愿不去打篮球,篮球只是快乐和自由。
阿路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我们5个人跟着阿路一起出去。
当我们6个人挤在4张下铺的时候,还是能听到从篮球场传来的喊叫声,宿舍里外都静的要命,平时那种吵闹的宿舍生活完全消失了,我知道即便不打篮球的人也喜欢看篮球。
我躺在舍长的床上向流氓要求讲个笑话,他说没劲。
我向老杨说,讲讲从前的爱情史,他说无聊。
我看见阿路在发短信,就说:“阿路,说说萧萧吧”。不理我。
过了会还是没人说话的时候,阿路突然起来,放下手机,拿起军训时发的小马扎向我冲过来,我一看坏了,要打我,我立刻站起来,没等他过来,就站到门口连忙说,路哥我错了,再也不提萧萧了。
他大声说:“妈的,说啊,你咋不说了”。同时还用马扎在天空中挥舞,看了就吓人。
这时流氓说话了:“就几吧知道闹,有啥可闹的,瞎几吧闹啥。”
阿路,“又没说你,你几吧说啥。”
流氓说,你在这宿舍闹就不行,宿舍又不你一个人的,是不。这个“是不”的音调还是他们张家口的调,就跟“似不”这个调差不多。平时阿路急了,就爱这么说,流氓学的还挺像的。阿路更急了。
其实萧萧是阿路一直单恋的女孩子,苦追了很多年了,一直没结果。萧萧比他小一岁,正好高三备考,我估计,刚才肯定是给她发短信着。我们在知道这么一回事之后都骂他缺德,耽误人家学习。
这时老杨坐在电视机旁说,你们闹别把电视机砸了啊,还做着护电视的动作。
流氓说:“你看,老大都说你了,闹几吧啥。”
阿路说:“我就爱闹,咋地?”
流氓说:“你是霍子(就是愣头青)你怕谁。”
这时B哥把嘴里的烟吐出来说:“别几吧闹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咋一点事都不懂呢,你也是大学生了,咋这没素质呢,你以后出去了别说是115宿舍的人啊,给我们宿舍丢脸。”特平静,而且特舒缓的那口气。磊哥在上铺看着我们,笑嘻嘻的眯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一般放大镜是不行的。
阿路说:”有你啥事,抽你的烟。”
我学B哥的语气说:“其实不就是哥篮球吗,不玩又怎么了,还能死了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还没说完,我身后的门被人用力撞开,狠狠撞在我后背上,舍长只把一个大脑袋伸进来,很平静特谦逊的说,“开会呢?”
流氓说:“我们正开批斗阿路同志的座谈会呢,你要加入可以进来。”
舍长说:“那就好。”他习惯性的用一个疑问句开头表示礼貌,结果却并不重要,而且不论什么结果,也不会阻挡他将要做的事情。
他自己推开们进来,我在门口看到他手上那着一张光盘,心想,终于有新片儿了。然后我把门关紧,不能走漏风声。
舍长缩着身子,有点驼背的向屋里走,双腿夹的很紧,这是他一贯的走路姿势,我们全看着他。他走到电视前,说:“没开电视啊!”
老杨说:“你不来谁敢开啊。”
他说:“买了那么长时间了,我还没看过呢。”
流氓说:“啥盘啊?这么谨慎。”
舍长说:“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说着,把还插在电源插座上的手机充电器拔下来,再把DVD的电源查上,没关,一定昨天晚上一直开到没电,他把已经在DVD里的《网球王子》的盘拿出来,放在一边,嘴里还说着,幼稚,谁还看这东西啊。把自己的盘放进去,就出来音乐了,新盘,没有任何卡顿,我们一齐凑过去,期待全新的动作大片儿,伴随着节奏感强劲的音乐,迈克尔杰克逊在跳舞。
对了,兄弟们,我宣布一件事情啊,我已经加入街舞社团了。
舍长是宿舍里唯一找着个社团并参加了的,金刚是没找着合适的,如果有什么英语社团啊,俄语社团啊,日理万机社团,他保准愿意参加。
机电工程系里报篮球社团的人确实比冶金系报名的人多,所以我们甘愿损失掉60块钱直接放弃了。我们只是想打篮球而且,或者以我们自己喜欢的方式。
舍长说高杨也参加街舞社团了。
他问我:“你咋没去啊?你跟高杨走的不挺近的吗!还都是本地人,高杨也不错啊,多合适啊。”
我说,“我们可是纯洁的,走的近,是因为我们英雄惺惺相惜。”我想着高杨已经有主的情况,终究没告诉他们。
流氓说:“后悔了,我也参加街舞社团就好了,舍长现在还能参加吗?”
阿路说:“你一说,我也想去。”
老杨说:“街舞啊,还真没关注过。”
舍长说:“可不适合你们,再说你么是奔着学街舞去的吗?”
流氓说:“你是奔着学街舞去的吗?”
舍长说:“我是奔着学街舞去的。”
老杨说:“那你学街舞是奔着什么?”
舍长说:“你们不知道学街舞的那是人山人海啊,那么多人,比篮球场的人都多,男男女女的一起学跳舞,还怪不自在的。”
流氓插话说:“你还不自在啊,那就没自在的人类。”
“你大爷。”
B 哥说:“别理流氓,你说你想说的。”
舍长说,“我在这群人找了半天,也见着个漂亮点的。他们教街舞的是两人,一男一女,后来,那女的给我们跳了一段,我才发现,那女的条儿,特别好,长的也特好。”
阿路说:“这才像我们舍长说的话。”我们一起大笑。
流氓说:“我还以为你要说点正经话呢,谁他娘的是为了街舞去的,还不是为了看小姑娘。是吧,舍长。”
舍长说:“你大爷,我可是为了学街舞去的啊。”
11月的天气,夜来的很早,这里与宿舍楼大门只隔着两个宿舍。你可以清楚的看到很多人提着暖水壶一摔一摔的走出去,又对着很多人提着像砣一般稳吊着的暖水壶缓慢的走进来。他们在刚刚挂到外面的还在滴水的各式衣服间隐现,这边是男生的,对面是女生的。对面远处女生宿舍里传来阵阵喧哗,却不会被这里的吵闹所淹没。她像勾引男性幻想的秒朱巧语,一阵阵,一望望。时常走过踩马路的一对男女,青涩,欢笑。对面的女生楼只有两层,陈旧的墙壁,楼前繁茂的植物,老式的尖顶,古铜色的琉璃瓦,矮小精致。向西,向南各有一栋,与之完全相同,组成品字形。像偎依在男生6层楼前的花朵,只是败掉了,却也曾羞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