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归四九,四十九,天安楼头……”
水门叹了一口气:“那位导师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被背叛,被所有人背叛。”
“有知的,无知的,穷困的,富裕的……都背叛了!”
“怎么会?”佐助不能理解:“他既然是要给人医治穷病,那些穷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背叛吧?”
水门笑了笑,无限感慨与悲哀:“逻辑上是这样,越是穷的人,越不应该背叛。”
“但是佐禾子,你记住,只有话本小说和事后的绝对的理性人才需要讲逻辑!”水门眸中带着浓浓的悔与爱:“现实和现实里的人是不需要讲求逻辑的!”
“因为,人往往是软弱且短视的。”
佐助皱了皱眉:“我不太能理解。”
“譬如这些人!”水门指着那些正在狂欢的人,眸中有深深嘲弄:“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
“他们……”佐助犹豫一下,说道:“他们应该是很淳朴的吧?”
急切地救治村长,设立巨大的欢迎仪式来欢迎水门跟佐助,这些人的爱憎是如此的分明,他们应该是淳朴的农人吧?
“他们一点也不淳朴!”水门笑了笑。
见惯了这等事,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受伤,他们急切地想要为村长医治,那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去请医生?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戒备的姿态,没有人试图出村去请医生?或者是带村长去找医生?”
佐助一愣:“爸爸的意思是……”
“他们的村长是怎么受伤的?”水门问道。
此时,一些离得近的村民听到了水门和佐助的对话,他们惊疑不定,想要有所动作,但是又忌惮于水门是个忍者,不敢有所举动,只是低声交头接耳。
“村长是被盗匪打伤的!”一边的村民大声喊叫。
水门笑了笑:“就当是被盗匪打伤的吧……那么盗匪呢?其他受伤的人或者死亡了的人呢?”
“盗匪又是为什么要打伤村长呢?”水门继续笑着,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村民们。
村民回答不上来了。
佐助此时也觉察不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刃具袋里的苦无,吞了一口口水。
“不要紧张!”水门拍了拍佐助的头:“村长是被村子里的人假扮盗匪而打伤的。”
“那么为什么村子里的人要假扮盗匪来打伤村长呢?”
水门看着之前发声的村民,问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那村民回不上话来。
水门问道:“村长是村子里的大地主吧?”
村民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只是,附近的村民们渐渐围了上来。
漆黑夜色,烈烈火光,每一个人都如择人欲噬的野兽。
佐助更加不安。
“你现在明白了吗?”水门问道:“佐禾子,你知道村民们为什么要打伤村长吗?”
“不太明白。”佐助抽出了苦无,戒备着。
水门笑了笑:“因为村长是村子里的大地主,他在上面是有个什么小官小吏的亲戚,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他的佃农——租种他的土地,每年给他交租,交租之外,还要向火之国交税。”
“而今年,或许是租涨了,或许是税涨了,于是这些村民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们就找了一个孔武有力的人,假扮盗匪,或者干脆不需要假扮,直接给了村长一刀。”
“不过村长中了这一刀并没有死。”
“所以村民们再也不敢对村长动手,也不愿意给他请医生,只是让他在村子里自生自灭。”
“这样,火之国的官吏问了起来,村民们是有了答复的。”
“所以我们看得到,村子里的人大都是营养不良的,但是脸上却意外的有些油光……因为他们刺伤了村长之后,就把村长家里的粮食拿出来吃了,他们吃饱了,脸上就有了油光。”
“而我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水门说道:“本来,不出意外的话,村长会在今晚死掉。”
“但是我们来了,村长的命就保住了,村民们既不想看到村长活过来,又不敢承担杀人的责任……佐禾子,你觉得村民们会怎么做?”
“他们会……杀了我们?”佐助问道。
水门点了点头:“杀了我们,然后让村长死掉,这样,村长就会是被我们这两个庸医给治死了。”
“虽然有些曲折,但是结果到底是美好的!”
水门看了一圈。
被他看到的村民纷纷低头。
水门的身高,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是很高的了,居高临下,本身就有一些俯临的意味,加上他的话,差不多是道中了村民们内心诡谲,所以他们很是不安。
“佐禾子。”水门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这样做?”
佐助咽了一口唾沫,背靠着水门,看着那些村民,感受着后背的温度,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
面前都是很弱的普通成年人,照理说,佐助是可以打得过他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有些怕。
怕这些人!
火光明灭,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忍者大人!”这名跪倒的村民哭喊着:“求求您不要向官府告发我们!”
他声泪俱下,继续哭诉:“我们这些农民也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苦啊,我们一年到头忙个不停,但是却要交七成的租,还要交一成的税,我们一年到头都只是勉强糊口啊……但是这个村长!”
“他仗着他自己有一个做官的爹,就一直欺负我们,那地原本就是我们开垦出来的的地啊,但是他一来……”
村民哭着,一边抱住水门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哭诉。
水门叹气。
不是因为农民的苦楚而叹气。
而是因为哭诉的尽头是一把刀。
刀斜向上刺入水门的小腹。
小巧的,省铁料的厨刀带着未洗净的赃污一刀刺入水门的身体。
“哧”
佐助清晰地听到了声音。
他整个人如同第雷齑,连忙转过身来看。
水门被刺了一刀,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被刀刺的不是他一样。
但是火光之下,佐助分明看到有血液顺着刀身流下来。
血色刺眼。
佐助大脑一片空白。
血红双眸。
写轮眼的双勾玉滴溜溜旋转。
“不要伤心!”水门笑了笑,摸摸佐助的额头:“记得“换人间”?”
“在现实里制造超乎现实的现实!”佐助立刻脱口而出。
换人间是个强大的忍术。
佐助拿到术的第一时间就硬生生把术背诵了下来。
尽管暂时还学不会,但是他还是把这些术都牢牢的刻在脑子里。
“这就是“换人间”!”水门笑了笑。
佐助再看时候,他面前陡然出现了另外一个水门。
这个水门的手停在佐助头上。
他没有被刀刺中。
而那个被刀刺了的水门,继续流着血,看着村民。
被刀刺了的水门慢慢将刺入自己体内的刀子推了出去,叹气说道:“你们被欺负,很惨,我知道的。”
“但是既然是被欺负了,那么为什么不敢反抗呢?为什么还要觉得被欺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呢?”
“你们的反抗,如果是为了拒绝被欺负,为了拒绝被压迫被剥削,那你们的反抗就是正义的,就是正确的!”
“可是你们杀死了村长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你们不想被欺负得活不下去!”水门扫视无比惊愕与恐惧的村民们:“你们只是想要回到之前只收六成租的日子,而不愿意被收七成租或者八成租。”
“你们的反抗,是为了让自己跪得舒服一些,而不是想要站起来!”
“你们习惯了“穷”病,并且没有想要治病,而是想要病的不那么痛苦!”
“这就是你们的软弱和短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