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就是一九九九年的冬天,少年和女孩都已经在外工作多年。女孩在广东东莞上班,少年坐标深圳。
岁月如梭,如白驹过隙。一九九九年,中葡两国政府在澳门文化中心举行政权交接仪式,中国政府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澳门回归祖国妈妈的怀抱。这一年里,中国女足获得美国女足世界杯的亚军,从此,中国女足姑娘们被称作铿锵玫瑰。这一年里,一首《常回家看看》,回荡在大街小巷,响彻大江南北。
女孩从广东回来老家过年,在小镇上的街上遇见了少年,他还是那么腼腆,温声细语,话也不多,总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她。女孩邀请他去家里吃茶,他犹豫不决,思虑再三,问道“我可以去吗?”女孩毫不犹豫说“当然可以”。
从小镇的街上走回女孩的家里,要走过七八里的山路,少年还是胆小,什么也不敢说。女孩只和妈妈说“我的老同学在咱家吃晚饭,吃完饭他就回家”吃过晚饭,傍晚,天色渐黑,少年故意和阿姨说他不知道怎么走回家,想叫女孩送送他,女孩妈妈说好。就这样,女孩把他送到他们村的那个山坡上,指着路上说,“下去那边就是你家”都已经送到大路上了,女孩不打算继续送他,再送就到他家里了,可是他不走,他还不走,他怎么还不走,他真的也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少年说话要女孩去他家玩,她不去,他一问再问,她不去就是不去。少年就拉过她的手,女孩甩开手很生气,他又害怕了,不敢再拉,女孩扭头就走。
这一路上,少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敢说,回家后女孩想了想,也许人家只是和我玩的好吧,也没别的意思,就没多想了,过完年,又踏上了去广东的路。没有了联系。
少年后面又去阿姨家要到了女孩在广东的工作地址,给她寄了封信,但是女孩已经换了份工作,在另外一个工厂打工。只是机缘巧合,几个月后,她回到原先厂里找朋友玩,朋友告诉她:这里有你的一封信,很久了,门口保卫处的大爷本想扔掉,我把它保留了下来,还好你回来了。
书信里的内容是少年邀请她去深圳玩两天,信上注明只要她回信同意就会来接她。
二零零一年夏,少年出现在她面前,他笑着问候到:“好久不见,你好吗?”女孩礼貌地回答:“我很好,蛮开心,蛮自在,你呢?”少年调皮的接话:“我不好,蛮不开心,蛮不自在”说着自顾自傻笑起来。女孩打量着他,他穿着一件白衬衣,黑裤子,衬衣好长,显得身材五五分,便对他说:白衬衣配黑裤子要扎着更好看。
少年接了她一起坐长途大巴车到深圳,深蓝色的大巴车,车上没有空调,只能开着窗户通风透气,座位空间狭小,车子开动一股汽油味扑头盖脸呛的乘客们赶紧捂住鼻子,再抬头看看用铁柱子焊接而成的行李架,厚重的行李大包小包摇摇欲坠。
搭车这天,好热,少年让她坐窗户边,打开窗户,可以吹到风,汽油味闷的她只想作呕,她好后悔,早知道这么晕车她就不去深圳了,活受罪。少年一直好着急,帮她轻轻拍后背,告诉她:“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
到了深圳,少年带着她上街逛街吃饭。二零零一年,申奥成功这个词活跃在大街小巷,就连菜市场里卖猪肉卖新鲜蔬菜的老百姓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件光荣的事。七月十三,所有中国人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家家户户的彩色电视上播放着申奥成功的历史性一幕,萨马兰奇打开信封,念道:Beijing中国代表团振臂高呼。
街上处处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之情。然而,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却与之格格不入。少年给她买吃的,她摇摇头不吃,直接喂她,少年的手尴尬在风中,女孩心里藏着心事,她偶尔欲言又止。少年给她买了一束芬香的鲜花,她随手丢弃在街角。
少年领着她到他的厂里玩,那是一个烫衣工厂,烫衣工人清一色男,他们拿着厚重的并且冒着水蒸气的熨斗正在熨着满是褶皱的新衣服,厂里烫的多是冬天的衣服,因为厂家正在为各大衣服店赶制冬天的衣物,好在过冬前为商家准备好足够的货源。空气中到处飘荡着粉尘以及细如丝的毛线。刚一踏进门,她吓坏了,这里的人怎么人人都认识她啊。而且对她是闲言碎语的。他的一个同事坏坏的打趣说:“在你眼中的最美丽,最可爱的姑娘,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女孩偏着头盯着他,一脸疑惑:“你们这里怎么人人都知道我啊”少年坦荡荡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因为我跟他们都说了我们的故事”
女孩一时间觉得无地自容,气疯似的往外跑,这一跑,动静好大,门口一只大狼狗嗖的一下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