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甲人怔怔地看着楚随天,而楚随天却突然注意到自己身无寸缕,不由羞红了脸,急忙挡住关健部位,转头四顾,见到自己的湿衣,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抓起来便缠在腰间,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无意间一脚踢到了衣服旁边的一把短刀――那刀正是用罗刹牙打造的三把刀之一,另外一把长刀给了关三刀,另一把一模一样的短刀在白玉那里。他低头一看,轻咦一声,将那短刀拿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喃喃道:“这刀好眼熟,是我的吗?”说完,将那刀拔了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灰甲人身子一震,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那刀刃这边分明刻着一个“玉”字。她恐惧地退了一步,然后突然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猛地冲过去,在楚随天将刀身翻转过来看之前,一把将刀夺过,扔进了河里。
楚随天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生气。
“那是凶物,不要为好。”灰甲人的声音突然变了,从那嗡志嗡气的低沉声音,变成了原本的女子嗓音――她的头盔化为一道铁雾,脱离了她的头脸,轻轻覆盖在背后铠甲上。楚随天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女子,被吓了一跳,随即脸就更红了,慌忙抓起裤子,挡在胸前,尴尬地解释着:“姑……姑娘,我……”
“你为何要害羞?”女子似乎下了一个决心,红着脸,冲楚随天温柔地笑着:“我是你的妻子啊!”
“什么?”楚随天怔住了,他上下打量着这漂亮的女子,却不敢相信她的话。“你……你是我老婆?”
“怎么,你把我忘了?”女子眼圈一红,泪水潸然而下――这绝不是伪装,而真的是发自于真心。她在方才那刹那间,已经下了决心,要用一个谎言来挽回一切。因为她相信,楚随天的失忆是老天对她的恩赐,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拥有幸福的机会。她必须抓住。是的,只能如此解释,她看着楚随天想,若不是老天故意安排,楚随天现在怎么会毫发无损,一脸的精神?要知道,他本来应该身带重伤才对。
楚随天慌了神,不知为什么,他见不得这女人 流泪,一见她流泪,他就难过得很。于是他确信,这女人一定就是自己的老婆。
“别哭,你别哭。”楚随天笨拙地安慰着她,“你看,我……我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好像做了一场梦,那梦太乱、太可怕,也太漫长,漫长到我连梦到什么都记不清了,更想不起做梦之前的事。你看,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我……你别哭好吗?”
看着他这副模样,女子忍不住笑了,楚随天高兴地拍起了手:“好啊好啊,你终于……”话没说完,却发现这一松手,缠在腰间的衣服便掉了下去,羞得他一脸通红,急忙蹲下去将衣服抓起来,胡乱挡在腰间。女子笑得就更厉害了,笑声中,她一下扑了过来,那件灰甲在刹那间变成雾,变成手镯,套在她的腕上,她整个人都投进了楚随天的怀抱,滚热的脸蛋紧贴在楚随天的胸膛上,眼中的泪光隐隐闪烁。
楚随天就这么被她扑倒在地,被她压在身上。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感觉到她躯体的柔软,而她,则紧紧抱住他,喃喃低语:“楚大哥,抱紧我吧,让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梦,让我知道此刻的你是属于我的,是老天特意赐给我的,让我知道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吧……”
楚随天并不能完全听懂她的话,却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她的哀伤、她的幸福、她的痛苦,他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么多矛盾的情感,但却猜到那一定和自己有关。他开始痛恨这个失去了所以记忆的自己,恨自己害娘子承受这样的痛苦。于是他展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抱住。
“我记得……”他低声地说着,“我记得这感觉。在那漫长的梦之前,我就曾经这样抱着你。但那时的拥抱没有现在这么温暖,那时的拥抱很冷……”
“我知道……”她慢慢点着头,想起了跌下岩洞的时候。那时,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是楚随天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被激流带走,是楚随天抱住她,带她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想起自己曾经那么亲密地与他共同度过的日子,想起了谢晚萧和小浪,还有村民们,都将他们当成一对情侣。她笑了,又哭了。她忍不住抬起头,久久注视着楚随天的脸,然后将自己的红唇,贴在了楚随天的唇上。
楚随天被她的热情感动着,抛开了所有的不安,抛开了所有的疑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将衣衫一件件退去,让自己的躯体,与自己所爱的男人紧密无间地贴在了一起。
但她脱不下那个手镯。那个灰色的手镯,紧紧地箍住了她的手腕,便仿佛是她肉体的一部分。看到它,她的身子不由一颤,想到了另一件痛苦的事。但随即她又笑了――那痛苦已经远去,现在的她,拥有的是最大的幸福。
许久许久之后,他和她都停了下来。他仰躺在草地上,再没有了之前的羞怯,她枕着他的胳膊,伏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我似乎又想起些什么了。”楚随天转过头,看着对方那美丽的胴体,“好像在很久之前,你就这样躺在我的面前。”
“是啊。”她笑了,“我们是夫妻嘛。我们原本住在很远很远外一个小村里,那里有许多和善的乡亲。”
“嗯,我似乎有点印象。”楚随天看着天空,“再说说看,我或许能想起那些事来。”
她的心猛地一颤。她并不想让他记起从前,她希望他永远留在现在,将自己真的当成他的娘子,永远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哎呀糟糕!”楚随天突然用另一只手用力拍了一下额头,这让她又想起了从前。记忆中,楚随天总是喜欢拍额头。
“娘子,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楚随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她也笑了:“你怎么不先问问自己叫什么?”
“不,我要先知道你的名字。”楚随天笑着说,“娘子的名字,比什么都重要。我要赶快将你放在我心里最安全的地方,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遗忘。”
她情不自禁地又流下了泪,哽咽了起来。楚随天急忙安慰她,她笑着流泪,说:“我的名字不好听,还是先说你吧。你叫楚随天,楚霸王的楚,但随天命的随天。我叫小红,渺小的小,红衣如火的红……”
“哦。”楚随天慢慢地应着,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要将这两个名字牢牢烙印在心里一样。突然他冒出这么一句:“小红,你从前喜欢叫我小天吧?”
一样的阳光,一样的照在青草地上,只是附近没有河流。
余清虹慢慢地睁开眼睛,谢晚萧的脸便立刻凑了过来,冲她平静地笑着:“别乱动,你的肋骨断了一根,我刚帮你接好。”
她一怔,觉得左肋处的确有些沉重,低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衣衫整齐。“太过整齐了。”她想,之前的激战理应让自己的衣衫显得凌乱才对。显然,谢晚萧一定做了一些会令她脸红心跳的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猜测,谢晚萧带着微笑说:“你知道,我醒来时发现你的情况很糟。如果不及时把肋骨复位,恐怕你在昏迷时乱动一下,便会让它刺破你的内脏。不得已,我只好打开你的衣服,帮你将它复原,并敷了些对骨折有奇效的草药――很幸运,这附近的林子里,什么样的草药都找得到。”
“多谢。”余清虹费力地吐出这两个字,在心里却感觉到一阵羞涩。但任何人也别想从她那张刚毅冰冷的脸上,看出她内心的秘密。
“不,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谢晚萧坐在她身旁,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我无法说清。”余清虹回忆起之前,感觉那就像一场梦,她只记得自己在无边无际的乱流中颠簸,然后从高处摔了下来。“但我可以将一切看到和听到的告诉你。”她讲了谢晚萧昏倒后发生的一切。她讲得极为缓慢,不止因为肋骨的沉重使她的气不够用,还因为一种莫明的、令她不大敢和谢晚萧对话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谢晚萧皱起了眉,嘴上习惯性地这样说着,可心里却完全不知到底是“怎样”。按余清虹所说,九幽城中发生了可怕的事,而众人则被一股力量吸进其中,再抛到了这片森林边上。他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认为是冥冥中某位神祇施了法术。
余清虹侧头看着谢晚萧,很想问一句:“你怎么样了?”因为她知道谢晚萧也受伤不轻。但那句话到了冰冷的唇边,就是无法挣脱出来,仿佛被唇的冰冷给封冻在嘴里一样。
“不知他们被那股力量抛到了哪里。”谢晚萧不无担忧地望着四周,轻轻叹息着。“应该不会太远。等我们的伤势好些,能自如行动时,就去找他们。不过或许他们会先找到我们。”他笑着说,看起来乐观得很,但余清虹知道他的笑只是在掩饰,因为她仍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深深的忧虑。她知道,他一定在为所有受伤的人担心。
她想说:“他们不会有事的。”她想安慰他,但同样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谢晚萧突然笑着说,“省得你这么干躺着寂寞。”说完,也不用余清虹表态,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他讲的是一个遥远过去里发生的故事,故事里有凡人,有神仙,还有九幽的妖族。那故事里,神、妖、人之间展开无数的爱恋、憎恨,但不论情节如何变化,故事里的人物们的情感都是炽热的,他们都会尽情地表达自己的爱恨,抒发自己的感情。
余清虹没听过别人这样讲故事。从遥远的记忆中,她只能回忆起小时候听过的书。那时她站在茶馆外,听着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心中觉得十分有趣,但刚笑出声,严厉的父亲便是一巴掌过来――父亲对她的要求向来严格,严格得已经可以算是苛刻。他要求她喜怒皆不可形于色,要求她时刻保持冷静与清醒,要求她坚强的面对一切,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许畏缩。她一直在照做着,整天绷着脸,冰冷对人,冷静处事。但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只是她已经习惯了的生活而已。
谢晚萧讲故事的方式和说书先生完全不同,他说得很慢,讲得很动 情,就仿佛是在述说他自己的过去。正因为这样,他能让听故事的人很快融进故事里,没多久,余清虹便发现自己已经流出了眼泪。她惊慌失措,她想到了父亲,急忙伸手去擦那泪。
“你哭了。”谢晚萧的眼睛虽然没看着她,却清楚地看到了她所做的一切动作。她觉得有些惭愧,冷冷地说:“有沙子而已。”
“为什么总是这么冰冷呢?”谢晚萧看着她,目光如同想要融化坚冰的阳光。“我知道身为一队之主,需要坚强与冷静,但坚强不是无情的心,冷静也不是僵硬的脸。万物天成,一切都是上天的赐予,我们理当坦然接受,依天命而行。上天生就男人有着宽阔的胸膛、坚实的臂膀,就是要他阳刚,要他担负起一切面对苦难的责任;上天生就女人有着柔软的身躯、美丽的面庞,就是要她阴柔,要她用如水的柔情,延续世间的生命。你应该学会享受,享受生而为女人的快乐;你应该学会接受,接受上天赐予你的幸福。你已不再是哪支队伍的头领,上天已经将你的担子卸了下来,他要你享受幸福。”
谢晚萧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温柔得令余清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他融化了。但多年来的习惯,却令她还是绷紧脸,不发一言。虽然她觉得谢晚萧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她觉得自己是应该缷下那些看得见和看不的担子了,但她却没有力量,或者说没有勇气改变。
谢晚萧似乎明白这一切,所以说完这些,他就闭口不言,不再逼迫余清虹去改变自己。这令余清虹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森林,余清虹很想张口问他去哪儿,但却开不了口。她在心里骂自己:问一下又怎么了?便不是他,换成任何一个别人,我也该问这样一句才对,可为什么……
谢晚萧却在微笑着,他明白余清虹心里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余清虹心中已经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他觉得很开心,他觉得自己如同阳光,正在融化冰山,已经越来越接近那冰山中心被冰封着的美丽花朵了。
他受的伤不轻,但对他来说,这样的伤并不算什么,只要周围有合适的草药,他这位九幽神医就可以快速治好自己。其实他也可以像治好自己一样,很快让余清虹站起来随意走动,但他不想。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不能轻易放过这个融化她的机会。
余清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因肋部的沉重感而不敢妄动。她开始担心罗刹枪的伙伴们,尤其担心沈翠袖。她会不会像自己这么幸运,身边有个人照顾?会不会落在什么坚硬的地方而摔伤了自己?北尘风的姐妹,就只剩下她一人,余清虹真的不想她再出事。
楚随天呢?那个嘻嘻哈哈没有一点正经的大哥,他怎么样了?余清虹自问换自己受了蛇神那两踏,一定已经是重伤难治。楚随天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功夫,他又怎么能挺得住?
天色渐渐转暗,谢晚萧还没有从森林中回来,余清虹又开始担心起他来。他去了哪里?他去干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她开始不安,于是安慰自己:不会有危险,谢先生的本领那样高,功夫那么厉害,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但又一想,谢晚萧此刻身上也应该有伤,如果碰上厉害的妖魔……她不敢再想了,只是焦急地盯着谢晚萧离去的地方。
“为我担心了吗?”偏偏谢晚萧却从另一处花丛中钻了出来,见到她焦急张望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她脸色一红,急忙转过头去,冷冷地辩解:“没有。”
谢晚萧也不和她争辩,笑着走了过来。他左臂抱了一捆枯枝败叶,右手拎着两只长着五彩羽毛的山鸡样妖兽,在离余清虹不远的地方,架起柴堆,以大拇指为刀,将山鸡肚腹剖开。余清虹看着那妖兽,微微一怔,忍不住说:“锦鸩?这东西有剧毒,不能吃!”
谢晚萧也不回答,只不紧不慢地将“锦鸩”的内脏取了出来。余清虹见状急得恨不能站起来,将那东西一把夺过扔掉,皱眉又说了一句:“锦鸩有剧毒,不能吃。”
“如果我偏要吃呢?”谢晚萧停下手头的活儿,抬头看着她。那张带着温柔笑容的脸,令她觉得又爱又恨,让她不知如何回答。
“美丽、优雅,但却一身剧毒,令人不敢接近。”谢晚萧继续他的活计,一边清理着那些内脏,拔掉五彩的羽毛,一边说:“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肉其实是一味极好的药,用来医治内伤特别见效,只不过要配上另一种很特别的药。”说着,他从袖管里取出两株嫩草,将上面的土清理干净后,分别放在两只锦鸩的腹中。
“这种草叫‘魂息’,其毒性猛烈,人说只要吃上一株,便连灵魂都会被毒死,故此得名。锦鸩也好,魂息也好,单独存在时,莫不是可怕的毒物,但如果合在一起,却会变成天下最灵的伤药。”谢晚萧一边说,一边生起火,用两根长枝将锦鸩穿了,举起了在火上炙烤,没过多久,一股香气便飘了过来。
余清虹这才感觉到自己饿了,那空虚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这令她羞红了脸,只觉是件极耻辱的事。
谢晚萧侧头看着她,温柔地说:“为什么脸红?是人就会饿,肚子饿了自然就会叫。清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故做坚强反而很可笑。你看楚随天,他这人就从来不做作,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敢爱敢恨。这才是最美的人生。”
余清虹红着脸,对那一声“清虹”,既觉得亲切,又有些抗拒。
“坚强是好的,但没必要冰冷。你敢说楚随天不坚强吗?可他从来不曾冷冰冰 地对待别人。”谢晚萧接着瓦解余清虹的坚冰防线。他停下来,注视着余清虹的脸:“微笑会让看你的人更加喜欢你,也会让你自己更加快乐。试着笑一下?”
他不停地说着,努力说服余清虹,让她尝试着微笑。一开始,余清虹还有些抗拒,但没过多久,谢晚萧温柔的语声下,她终于破天荒地笑了一下。
“你看,这微笑多美!”谢晚萧赞叹着,将烤熟的锦鸩拿到余清虹跟前,闭眼闻了闻:“外焦里嫩,魂息草刚好全被化在肉中,快吃吧。”一边说,一边用手将锦鸩的嫩肉撕下,递到余清虹的嘴边。余清虹勉强地张开嘴,在心脏快速地跳动中吃下了这一片肉。
“很好吃吧?”谢晚萧一边问,一边继续喂她吃。余清虹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谢晚萧按住。
“你不能乱动,乖乖地吃下它,再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就会好了。”谢晚萧的话说得虽然温柔,但语气里却有一股威严,似乎是父亲在责备不听话的小孩一样。余清虹不知为什么而屈服了,顺从地将谢晚萧递来的肉,一口口吃下。她突然发现,这样什么也不想,乖乖听别人的话,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喂余清虹吃完后,谢晚萧才将另一只已经变凉的锦鸩再热了一下,然后自己吃下。第二次的烧烤令锦鸩肉焦了许多,余清虹能听到他吃肉时,嘴里时常发出喀嚓喀嚓的脆响,心中既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
夜晚很快来临,太阳西沉到远山之下,月亮慢慢爬上树梢,明亮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跳跃着的温暖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谢晚萧坐在余清虹的身边,用轻柔的语声给她讲着动听的故事。余清虹慢慢闭上眼睛,觉得这一日,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她那张冰冷的脸上,不禁慢慢地、慢慢地绽放出一缕微笑。
同样的月光,也照在楚随天和小红的身上。他们两个人已经穿好了衣服,静静地坐在河边,在他们身后,同样有一个火堆,不过比谢晚萧他们的燃得更旺。
楚随天把脚伸进河里,舒服地任凭河水冲走其上的污泥,小红也学着他的样子,尽情地享受清凉的河水,聆听着河水奏响的乐章。隐约间,他们能听到一阵阵不知名的小虫鸣叫,仿佛是歌颂着河流,赞颂着月光。
“老婆,你看这月光可真美。”楚随天抬头看天,忍不住赞叹。
“是啊。”小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目光温柔地看着月亮,在心里感谢老天的恩赐。
“可是我觉得啊……”楚随天突然一把搂住小红,“我觉得它再怎么美,也没有我的老婆美。”
“我哪能与明月相比呢?”小红嘴上谦虚,心里却比喝了蜜糖还甜。
“明月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楚随天嘿嘿坏笔着,拉住小红的手。“它虽然明亮,可却不及我老婆的眼睛;它虽然洁白,可却不及我老婆的小手。老婆,咱们将来要生就生个女儿吧,她一定长得像你这般漂亮。”
“人都说,女儿相貌随父。儿子才随母亲呢。”小红红着脸,轻轻依偎在楚随天怀里。
楚随天一拍额头:“那可糟了,我老楚这副尊容,可要对不起孩子了。那还是生儿子吧,嘿嘿,一个长得比姑娘还俊的玉面公子……”
小红被他逗笑了:“什么玉面公子,想让你的儿子去勾 引人家姑娘吗?”
“哪用勾 引?”楚随天一拍胸膛,“我的儿子,自然能引得天下万千美 人 为之倾倒。”
小红搂紧他的胳膊,咯咯地笑着。
“对了,老婆,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楚随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小红的身子一颤,她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轻声问:“这里美么?”
“像你一样的美。”楚随天咧着嘴笑。
“那我们永远永远留在这里,在这里安家落户,永远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小红凝视着楚随天,眼中满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