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楚随天郑重地点着头,搂住小红,尽情地享受着月光下的温存。小红满意地偎着他,仿佛只要如此,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快,就能得到所有的幸福。
“那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追问从前了。”小红不无担忧地说,“从前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过去的种种对也好,错也好,都已经过去,现在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好吗?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明天起,我就伐木建屋,到森林深处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我们在这里生活,生一堆儿女,你说好不好?”
“好啊。”楚随天笑着回答,“我记得,过去我就一直想离开那时住的地方,现在不是正好吗?可是,建屋这种粗活应该由男人来干才对,你一个女人,怎么……”小红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竟然敢小瞧我,你忘了我的那身盔甲了吗?”楚随天一拍额头:“该死!我又忘了问你那奇怪的盔甲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它叫‘雾幻神铠’,是一件有着高强法力的神物。”小红举起自己的手腕,让楚随天清楚地看到那灰色的手镯。楚随天当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东西,但却不知它和盔甲有什么关系。小红轻轻挣脱楚随天的怀抱,在月光下站起身来,一挥手,那灰色的手镯便化成了铁屑之雾,快速覆盖了她全身各处,然后凝结成一副严密的铠甲。穿着这衣铠甲的小红,轻轻一跃便跳出数丈远的距离,来到一株大树前,只一掌,便将那大树拦腰击断。
楚随天惊讶地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跳了起来:“我的天啊,我的老婆原来这样厉害!”小红开心地一笑,将铠甲变回手镯,走回楚随天身边,柔声说:“楚大哥,伐木建屋的事,还得交给我来办,对不对?”楚随天连连点头:“不错,我是没有这种本事。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嗯,是了,你从前好像就这么厉害吧?我记得那时你没用这铠甲,也一掌将一根粗粗的栅栏击断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小红身子一颤,一种令她感觉到酸楚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她知道楚随天记忆中的人并不她,于是她带着嫉妒轻声说:“楚大哥,你答应过我不再想从前的事,难道你忘了么?”
楚随天一拍额头:“你看我这记性,该打。”小红急忙拉住他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我们只要现在就好,只要将来就好,对么?”楚随天点了点头:“没错。”
两人相拥着,慢慢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一片薄云慢慢飘来,挡住了月光,似乎怕月亮见到地上的两人,会觉得害羞。微风吹起,将虫吟河唱之声漫天扬起,在寂静的夜空中,伴着月光飘荡。
篝火将尽之时,天也已经亮了。月亮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淡淡影子,挂在西方天空中。小红盖着自己的衣服,仰躺在草地上,望着东方渐起的红日和西方洁白的影,在心里默默地思索着:“过去总听别人说日月毕生不相见,原来却并不是真的。日月还有相见的一刻,我和楚大哥又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只要遗忘了过去,只要抛开所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我们就都是幸福的。”
楚随天早已离开了草地,在河里扑腾着,没多久,就抓了两条白鱼上来。小红很是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两只手手指紧紧扣在鱼鳃里,因此不管那鱼怎么挣扎,就是脱不开他的掌握,不由赞叹起来:“楚大哥,你可真厉害,竟然可以赤手从河里捉到鱼。”
“这算什么。”楚随天得意地笑着,“我隐约记得,过去没认识你之前,我曾过的流浪日子里,这是必须学会的本事――这些东西在水里力气大得很,身上又像涂了油一样滑,只有扣住它的鳃,才能制服它。”
小红最怕的就是楚随天回忆起过去,因此这段话让她的心好一阵狂跳,急忙岔开话题:“可惜没有锅,不然我给以给你煮鱼汤喝。”
“有火就成了。”楚随天一边说,一边将鱼拎到快要熄灭的篝火旁扔在一边,抓了些枯枝柴草放在火上,让火势变大后,用一棍尖锐的树枝划开鱼腹,清理出内脏,然后用两棍长枝将鱼穿透,拿着放在火上烤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股烤鱼的香味就飘了起来。
“真香啊。”小红赞叹着,来到篝火旁,静静地偎着楚随天坐下。
蓝天,白云,绿草,大河,远山,近树,还有一人一条喷香的鱼。小红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事也不过如此,她希望这种幸福能永远继续下去。
建屋的工作很快开始了。楚随天想在河边建屋,因为那样不但取水方便,而且视野开阔,随时可以下河捕鱼,但小红并不同意。她认为还是在森林中安家比较好,却并没有说出什么道理。但楚随天不介意,老婆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必须遵从的圣旨,既然她喜欢住在森林中,那就到森林中去好了。
其实小红也喜欢在河边,尤其是那种到了晚上可以坐在草地上看月亮的诗意生活,令她感觉到心醉。然后她不得不提前预防别人的到访――她知道,也许他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正一路向前寻找着他们两个的踪影。如果住在河边,未免太一目了然,而进入森林,被人突然发现的危险就小得多。她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了,只想留在这个似乎是梦一般不真实的现在。
伐木对小红来说,是一件简单之极的事,她虽然没有利斧钢刀,却有可以击穿、瓦解一切的那件“雾幻神铠”,面对一株巨树,她只消伸出手,将铠甲的某个部分化成一片薄而平的铁屑之雾,那铁雾便能自形将挡在前面的巨树拦腰击断,而且那断口就像被宝刀斩过一样平整。用这种方法,她将大树削成各种形状,楚随天要做的,只是帮着她将那些木板、横梁,一件件地拼在一起。
所以只用一天的工夫,一座简陋的小屋便出现在森林深处。夜晚,他们相拥着躺在屋里的草垫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他们一起幻想着未来,彼此交流着对将来生活的看法,讨论着到底要生多少个儿女,又怎样教给他们打猎捕鱼的本事。
劳动在第二天继续着。两个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劳动着,要把这小屋变得更精致、漂亮、实用。于是蹲着六兽的屋檐出现了,刻着花的窗棂出现了,小圆桌、小方凳、四脚木床……一件件的家具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两人欣喜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为彼此而劳作的幸福感。
原有的木料已经不够用了,小红在森林中寻找着合适的好木料。她看中了一棵大树,一边盘算着怎样将它削成栅栏,围成小院,一边快速地用雾幻神铠切割着这棵大树。大树在铁雾的轰击下断裂,向着旁边倏然倒下,这时她才看到树上的一个鸟窝。那鸟窝里有三只小鸟,还是刚生出羽毛的幼崽,树一摇晃,那窝便立时倾覆,三只鸟尖声叫着,自空中摔落下来。若换了从前,小红对此根本无动于衷,但此刻的她完全沉浸于幸福之中,不自觉间,对世间一切生灵都多了份怜爱,见状不由惊呼一声,抢步向前,想要将小鸟接住。
这时,楚随天却一个箭步窜了过来,焦急地冲着空中的小鸟伸出手。说来奇怪,他这一伸手,那三只小鸟下落的速度便立刻慢了下来,最后竟凌空悬在他手掌前寸许处,不断挣扎,却不再下落。
小红又是一声惊呼,因为不知为什么,那棵正要倒下的树,突然向楚随天立身处砸来,她急红了眼,立时就要出手将那树击碎。
楚随天也大吃一惊,情急下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挡,于是那树倒下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如那三只小鸟一样,悬停在楚随天手掌前寸许处,再不落下,若不是在近前看得真切,小红真以为楚随天是凭着神力托住了那树。
两人不免都吃了一惊,楚随天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小红,问:“老婆,我……我莫不是会法术?”
“解离之力!”小红在愣了半晌后,在心底默默念道。没错,这一定是楚随天那自解离仙人处得来的神奇力量,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力量现在突然变强,强到不止能令生灵的法力与力量消失,更可让无生命之物的自然之力消失。鸟的下落、树的侧倒,这些自然而生的力量,显然也可以“解离”,而现在的楚随天,竟然做到了这一点。
对此,她并不欣喜,相反,她觉得恐惧。她害怕楚随天的记忆会因此而慢慢恢复,到那时,楚大哥便不再是眼前的楚大哥――不,应该说楚随天还是楚随天,但面对恢复了记忆的楚随天,她就不能是小红,不能是他的惟一,而将成为那个害他失去了最好的伙伴的罪人、厉鬼的成员――莫星华。
所以她急忙一把拉过楚随天,带着他远远地跳开,那小鸟、那大树,便都倒在了地上,小鸟被大树砸死,大树则将枝条摔得五分五裂。
“你这是怎么了?”楚随天看着脸色苍白的小红,一脸的不解。小红则看着那倒下的树,看着那毁掉了的窝,怔怔无语。
“死了,都死了。”她在心底默念着。“是我的错,是我的自私害了它们,正如是我的自私,害了红衣烈火、害了其他无数个队伍、无数个无辜的人一样……”她痛苦地甩了甩头,吓得楚随天手足无措,急忙搀住她,关切地问:“老婆,你到底怎么了?”
她看了看楚随天,又看了看那树,最后一下抱紧楚随天。她笑了,会心地笑了。是啊,楚随天此刻最在乎的是她,只要他不恢复从前的记忆,他就会看不见因她而死的生灵,就会一门心思地对她好,而她,也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答应我,别再使用那种力量了,那力量令我感到害怕。”她喃喃地说着,楚随天急忙点头,只顾着哄她,却没向那被大树压住的鸟窝再看一眼。
但她在看,心惊胆战地看着。
几天之后,一座漂亮的小院,便矗立在森林之中了。院中有一小片田地,里面种着一些九幽的野菜、水果,院子里还有一些幼小的鸟兽,那都是楚随天和小红一起捉来的可食妖兽幼崽。两个人平时除了丰富家具,装饰小屋,就是浇浇菜园,喂喂家畜,过上了其乐融融的农家生活。这种生活对两人来说,都是新鲜而陌生的,但又充满了温馨,两人沉浸在这样的小幸福之中,似乎不论多久,这样的日子也过不腻。
甜蜜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快,转眼间十数日匆匆而过。这天近午时分,楚随天来到河边,正准备捉鱼,却忽然听到上游一处高坡后,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那似乎是野兽的吼叫,又似乎是金铁的交鸣,好奇之下,他便沿着河边向那处高坡而去。
顺坡而上,渐渐走到高高的坡顶,前方低矮处的景象跃然眼底,楚随天不由惊得怔在原地,只见前方里许之外,一队约有五十骑的骑兵队伍,正向这边而来,那只队伍的骑士均身穿褐色革衣,露在外面的皮肉黑得如同焦炭,手持着黑色的长铁枪,每个背后还背着一捆短铁枪,其坐下坐骑,全是清一色的怪牛,这种牛身材健壮,头生巨角,看上去威风凛凛,每头牛的背后和左右两侧,又各有一捆短铁枪。
惊骇中,楚随天脑中却冒出了这两种怪物的名字:碳妖、硕角蛮牛。他来不及仔细回忆自己曾在何时何地见过这两种妖怪,便急忙转过身,向家的方向跑去。他要赶快告诉小红,好好地躲起来,不要被这种妖怪伤到。
那队骑士也看到了他,带头的大声叫嚷着什么,催动硕角蛮牛向前疾冲,其他碳妖大呼小叫着,跟着一起向前猛冲。硕角蛮牛看似笨拙,其实奔跑起来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冲上高坡。
楚随天边跑边回身看,见骑兵们已上了高坡,心中一犹豫,立刻向河的下游跑去――对方已经盯上了他,如果他逃入森林,就有可能将这些可怕的妖怪引到自己的家中。他不知道小红那件铠甲有多强的力量,能否对付得了这么多妖骑兵,他不敢冒险尝试,所以他要将这些妖怪引开,离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婆越远越好。
他想得很清楚,先沿着河岸跑,离开家一段距离后,再钻进森林里,让这些妖怪骑兵被茂密的树木分散,然后他再想办法利用草丛和树木的掩护,绕一个大圈回家。他觉得有些气恼,因为好日子还没过足一个月,就受到了这些妖怪的打挠,恐怕那个经营了好久才初具规模的家,也不得不放弃了,毕竟,这里已经有了这么多可怕的妖怪,久住下去终是危险的事。
他离家已经越来越远了,但还不算非常远,如果这时钻入森林,这些骑兵极可能会没头没脑地撞进自己家的小院中,吓坏毫无防备的小红。所以他打算再跑上一段距离。他不时回头看着,估算着自己和骑兵间的安全距离,并自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跑得更远。
但他却忘了去想那些骑士为什么每个人都带着那么多的短枪,等他终于注意到那些短枪时,一切已经太晚了――那些骑士大叫着从背后抽出短铁枪,一边催牛向前,一边用力地将它向楚随天掷去,那些短铁枪在空中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阵,呼啸着向楚随天飞射而来,楚随天回到声音回头张望时,那些枪已近在咫尺。
骑兵们尖声大笑着,认为楚随天一定会被这密集的枪阵刺成筛子,楚随天也这么认为。他于惊慌中,不自觉地转过身子,伸出双手,下意识地想挡住威胁自己生命的这些利器,这个动作引来几个碳妖骑士的捧腹大笑。
然而片刻之间,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楚随天并没有被任何一支铁枪刺中,所有接近他手掌前数寸空间的铁枪,都突然失去了前进的力量,猛地停在空中,既不向前,也不下落,就那么悬停着,仿佛是一只力量强大、飞翔技能高超的鸟,可以一动不动地停在空中保持悬浮状态一样。碳妖们都呆住了,他们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楚随天也愣住了,面对眼前的异象,他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而随着他手掌的后撤,那些铁枪一下子全都摔落在地,彼此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明白了!”楚随天一拍额头,心想:“这一定就是老婆害怕的那种法术!”想到这里,他不由心花怒放,他知道自己不用怕这些会投枪的家伙了,因为他们的枪根本伤不到自己。他心中豪气顿生,因为他感觉自己有了力量,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妻子了。
但他对这力量还不了解,更不敢完全相信。他不确定下一波短枪飞来时,自己这么随便一伸手是否能再令它们停住不动,所以他还是飞快地向前跑,只是回头的频率更高了。
碳妖们在短暂的惊愕后,继续纵牛向前,他们认为楚随天的逃跑正是胆怯的表现,而之所以胆怯,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如他们,所以他们根本不必去想他用的是什么法术,只要追上他,用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将他杀掉便成了。
距离在不断变短,碳妖们忍不住又开始投掷短铁枪,这次,他们每个人都一气投出了三支,一时间,一百多支短铁枪一齐向楚随天射去。楚随天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转过身,硬着头皮再次伸出双手。
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澎湃的力量从自己的掌心涌了出去,挡在他掌外寸许处,那些撞上这股力量的短铁枪,立刻停在空中不动,他欣喜若狂,在心里狂喊着:“对,这是我的力量,是属于我的法术!有了这法术,我根本不必怕这些妖怪!”想到这里,他不由嘿嘿笑了起来,再不打算逃了。他慢慢放着手,那股力量便一下消失,那些铁枪,便如先前那一波一般,全掉在了地上。
碳妖们惊讶地看着这幕奇景,于诧异中冲到了楚随天近前。他们来不及多想,就已接近了楚随天,所以便凭着一开始的想法,挺起长铁枪向楚随天刺去。
“来吧。”楚随天嘿嘿笑着,“我老楚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手掌向前伸出,那力量顺着掌心喷涌,所有与那力量相撞的长铁枪,都一下停在了空中,本来奔腾如海啸般的骑兵队,突然之间变成了寂静的古井。
中间和后队的骑士,原以为前锋能像冲击薄皮的利刃一般,迅速将楚随天刺倒,踏成肉泥,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诡异地突然停住,收势不及的他们,一个个撞到前边的骑士和蛮牛身上,锋利的长枪没有杀死敌人,却将前边的骑士和他们的坐骑刺得千疮百孔。
转眼之间,便有二十余骑因此阵亡,剩下的一半人马,好不容易停住了冲势,在惊骇中再次扑向楚随天,将他团团围住,挺枪疾刺。
楚随天没有动,因为他感觉到从自己掌心流出的力量,已经化成一个圆形的罩子,或说变成了一件看不见的合身铠甲,布满自己周身寸许之外,他只要这样一直伸着手,那力量就能保住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于是,这些碳妖又遭到了和方才前锋一样的命运。碳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想要将枪收回,却发现那枪仿佛被夹在了巨石之间,根本拉不动分毫。
“有意思。”楚随天打量着周围那一张张充满惊骇的黑色面孔,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一杆长铁枪。刹那间,他掌心发出的力量顺着铁枪涌了过去,侵入到铁枪主人的体内,又顺着他的身体,涌进了其坐下蛮牛的身躯,随着剧烈而突然地一颤,骑士和蛮牛都如同烂泥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他们并没有死,但却虚弱得连呼吸都成了费力的负担。
“有趣!”楚随天大笑起来,一只手仍保持前伸的状态,以保护那挡住敌人的力量,另一只手则不断抓握那些被自己挡住的长铁枪。没多久,围住他的骑兵们,就都成了费力喘息不已的烂泥。
“别怪我残忍。”楚随天一边叹着气,一边从地上拾起一杆长铁枪,对准附近的一个碳妖。“我不想整日提心吊胆地活在你们这样的妖怪的偷袭中,我更不敢冒险让你们伤到我的老婆。所以虽然你们已经不能再动,我还是得杀了你们。我知道这样做绝不够英雄,嘿嘿,但我老楚从来也没以英雄自居过。”
说着,他将长枪高高举起,便要向下刺落,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脚下的大地颤了一下,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忍不住惊讶地转过头望向后面。
在他身后,一个高达三丈的夜叉巨魔,正缓缓站直身子,显然,方才那一响和大地的颤动,就是他自远处跃来造成的。面对这样可怕的巨魔,楚随天不由张大了嘴巴,惊得连手中的长铁枪都掉在了地上。
“奖赏,我要奖赏!”巨魔站直了身子,盯着楚随天,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大声地说着。楚随天脸色铁青,不住后退,冲巨魔勉强笑了笑:“什么奖赏?你要这些黑炭吗?好,都给你。”
巨魔怒吼一声,向前一步,猛地挥掌拍了下来,那巨大的胳膊和手掌,立时抹杀了楚随天安然逃离的想法,眼见那比自己整个人还要大的巴掌拍下来,楚随天觉得自己实在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得硬着头皮冲那巨掌伸出手。
一寸,连巨魔也无法逾越的一寸。就是这一寸的距离,令楚随天处于绝对的安全之中,令巨魔的手掌停在空中,再难前进一步。一寸的距离太短了,短到旁观者稍退后几步,便会觉得楚随天的手掌与巨魔的手掌是紧贴在一起的;一寸的距离又太长了,长到就算力大如夜叉巨魔,拼尽了全力也无法穿过这一寸的空间。
楚随天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天啊,没想到我老楚竟然这么厉害!这样可怕的巨人竟然也拿我没办法!”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将手掌按在巨人的掌上,刹那间,那股能解离一切的力量传进了巨魔体内,巨魔的身子在颤抖中向前轰然倒下。
楚随天从容地向后一跃,连跳带蹦地逃了开,巨魔那庞大的身躯,便狠狠砸在碳妖骑士和硕角蛮牛们的身上,绝了他们惟一的生望,也替楚随天省下了好些力气。
就在这时,一片灰色的雾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