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剑宗分为天、地、玄、黄四门,而剑者便是从这四门中选出,四门中自是派了最得意的弟子,本次参与剑者之争的便是天字门杜忠霖,地字门肖则智、玄字门何尚风及黄字门杨烛。
四人分做四角站定,相互间一拱手,本是同门师兄弟,彼此间也自是熟识,私下里已交手过许多回。
只是这剑者之争颇为古怪,乃是采用四方擂台制,四人同台竞技,谁能站到最后便是胜者,规矩虽然简单,但比起寻常的擂台要复杂的多。
这样一来,功力高深之人反倒成了众矢之的,成了第一个被清除的对象,因此非是智勇兼备之人不可取胜。
云山其余弟子早已退场,只余下四人,随着一通鼓响,电光火石间,肖则智、何尚风、杨烛三人齐齐出手,竟不约而同奔向同一人,剑锋所指,正是天字门的杜忠霖。
“哗”的一声,场下顿时炸开了锅,才一开场,三人便如此针锋相对,只怕在场下便已经商量好了,由此可见杜忠霖便是四人之中功力最深之人,众人见了,又是惊叹,又是惋惜。
“掌门,这情形可跟二十年前一样啊。”唐啸天笑着说道,而他身前站着的正是云山剑宗的掌门楚怀天。
如今的修行界,若真要评出个第一的话,非楚怀天莫属,而他更是被誉为继鬼卜之后的修行界第一人,二十年前,他以剑者的身份初入江湖,诛五魔,除四怪,短短数年间便在江湖中闯下大好名声。
更是在十八年前,接掌云山剑宗掌门之位,并以迅雷之势平定了门派中的内乱,那时的楚怀天仅仅才二十四岁。
如今云山剑宗在他的带领之下,更是一派欣欣向荣,连同为三教魁首的万佛寺与儒园也被他压下一头,而此时的楚怀天,正值壮年。
“不一样,当时与我相斗的只有两人。”楚怀天平静的看着擂台,一双深邃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
“也对,当时是师兄率先出手,以雷霆之势先打下一人。”二十年前同样是三人想联手对付楚怀天,被他瞧出端倪,率先抢攻,在三人联手之前便将其中一人打下擂台,待几人反应过来,联手之局已被他破了。
可如今的局面与当时大不相同,三人似乎早已商量好了,在杜忠霖出手之际抢先出手,不给他丝毫机会。
只见三人在奔跑中齐齐扬手抬剑,三道剑气向着杜忠霖疾冲而去,三人未做任何停顿,凝神运气冲向杜忠霖,而此时的杜忠霖仍是纹丝不动。
“是不是吓傻了?”
就在众人惊疑之时,杜忠霖动了,三人的联手之势早已被他料到,他依然是一副冷酷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如刀锋般的双眼却越来越明亮,骤然间,他双眼光芒大盛,强烈的战意如洪水般爆发出来。
“呛”的一声,伸手,拔剑,随着宝剑出鞘之际,三道凌冽的剑气呼啸着向着三人疾射而去,快到不可思议,快到令人叹为观止,而他的身形更如雷霆一般向着中间的何尚风冲去,快如闪电。
六道剑气撞在一处,发出轰鸣之声,真气激荡,扬起阵阵尘土,剑气过后,杜忠霖已越过了肖则智与杨烛的包夹,雷光闪耀,带着破空之声向着何尚风刺去。
肖则智见围攻之势已破,迅速手捏剑诀,厚土剑法发动,黄光闪耀,平地里突然垒起一道高高的土墙,挡在了杜忠霖面前。
“哄”的一声巨响,杜忠霖没有丝毫犹豫,雷霆刺穿了土墙,仍向着何尚风的方向冲去,尘土消散,然而他这一剑却刺中了空气。
一剑刺空,杜忠霖来不及多想,耳边传来的破空之声告诉他何尚风已到了半空中,他还未抬头,手中宝剑又向着空中连出三剑。
只听到“砰砰砰”三声,头顶上的三道残影合在一处,何尚风一个后翻,跳到他的身后。
杜忠霖正待转身,突然感到脚下真气涌动,猛地向前一个翻滚,一道水柱从他方才的落脚之处冲出。
“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方才这四人的一番攻守,着实让人大开眼界,而杜忠霖的反应及速度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本以为杜忠霖会倒在三人的联手之下,第一个出局,没想到他以一人之力独自对抗厚土、扶风、弱水三大剑诀,竟也不落于下风。
观众在感叹之余,更对他充满了期待,一时之间,台下众人纷纷为杜忠霖加油打气,气氛燃到了极点。
三人一击未中,连忙聚在一处,互成依角之势,小心翼翼地看着着杜忠霖,杨烛开口说道:“杜师兄功力高强,我等若是论单打独斗,自然非师兄对手,只得联手起来,还望师兄莫怪。”
“剑者之争,但凭本事,规则上并无不妥,不过今日我对这剑者之名势在必得,纵然你三人联手,只怕也要无功而返。”
杜忠霖持剑傲立,并无丝毫惧意,他早已料到了几人会联手,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
他这一番话,更是赢得满堂喝彩,擂台下观看众人竟全都倒向了他这一方,人群之中议论纷纷,不少人窃窃私语道:“瞧他这般模样,只怕又是一个楚怀天。”
“这杜忠霖当真是豪气。”袁锺在台下赞道,心中对他钦佩不已。
苏聃连连点头,受他话语影响,胸中豪气顿生,接着说道:“若是能与此等人物结交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无机子听得二人之言,心中更是不屑,暗自嘲笑道:“似杜忠霖这般人物,又怎的会瞧得上这两个土包子。”
杜忠霖眼中战意勃发,双目精光四射,将眼前三人一一扫过,他沉吸了口气,用力将手中长剑握紧了几分,受他真气所致,长剑骤然间爆发出阵阵雷光,嗤嗤作响。
他闭上眼睛,猛然间,双眼张开,强烈的战意爆发出来,雷霆从他体内绽放,迸发。
他便如这雷霆一般,冲向了三人,无论对手有几人,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虽有万千阻挡,依然一往无前。
强大的气势之下,竟让三人同时吃了一惊。
“雷动!”杜忠霖如奔雷般直接射向场中的三人,前方瞬间垒三道高墙,他没有丝毫犹豫,不顾土墙阻挡,直接撞了过去,脚下不停地冲出一道道水柱,他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一一躲闪开,眨眼间便已冲到了何尚风跟前。
“呲”的一声,他的宝剑刺中了何尚风,但随着眼前一闪,刺中的仍然是一道虚影,而何尚风真身已然到了他身后,他转身急刺,竟又是一道虚影。
扶风剑诀练到极致,可达到无影无形的境界,何尚风的扶风剑诀虽谈不上极致,却也到了大成。
杜忠霖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上当了,身后传来一阵微风,如清风般抚在了他的背上,“呲呲呲”,他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三道血痕将他的长衫染的通红。
疼痛使他额头上冒出滴滴冷汗,他停下来,注视着三人,六只如虎狼般的眼睛同样也注视着他。
“唉。”台下喝彩之声已经消失,换来的是一阵惋惜。杜忠霖失利,众人难免失望,但也在情理之中,大家虽然对他抱着希望,但很多人心中明白,若是要以一敌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瞧这小子的架势,与掌门师兄到是有几分相似。”唐啸天见杜忠霖竟是率先出手,虽然失利,但眼中却是充满了赞赏之意。
“若非如此,也不配做我楚怀天的弟子。”楚怀天微微点头,脸上不见任何表情,接着说道:“不过他这性子有些急了,只怕一会还要再吃些苦头。”
楚怀天话音刚落,却闻得杜忠霖长啸一声,竟再一次冲向何尚风,虽然受了伤,仍是浑然不惧,依然选择强攻,这一次,比之前更为猛烈。
雷光、残影不断交织,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听到兵器不断在空中碰撞,土墙和水柱升起,配合着何尚凤,三人配合紧密无间,让杜忠霖没有丝毫可乘之机。
一瞬间,他们已交手二十来招,杜忠霖发出阵阵喘息之声,这么斗下去,他体内真气的消耗更加剧烈了,而反观何尚风三人,还显得游刃有余。
随着杜忠霖真气不断消耗,他招式渐渐凌乱,所暴露的破绽也越来越多,三人依旧非常沉稳,不断地消耗着他,虽然看到了破绽,但是三人仍然忍住了,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不敢发出致命一击。
场中胶着,而杜忠霖正如楚怀天所说的一般,尝到了苦头,如此巨大的消耗,已然有些不支。
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吼一声,手捏剑诀,周身雷光闪耀,以他为中心,数道雷光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三人见状,纷纷捏起剑诀,何尚风化作数道残影,将扶风剑诀使到极致,漫天雷光被他一一躲闪而去,而肖则智更是垒了土石壁堡,将自己团团裹住。
杨烛也不甘示弱,两道水墙缓缓升,把自己阻在雷光之外。
雷光过后,杜忠霖喘着粗气,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机会!”杨烛在杜忠霖身后,瞅准空档,眼中精芒一闪,手中再起剑诀。
“水龙吟!”
杨烛手中宝剑化作一条水龙,发出阵阵龙吟之声,张牙舞爪向着杜忠霖咬去,杜忠霖背对着水龙,仍在剧烈地喘息着,似乎已经没有余力再应付这致命的一击。
“小心!”苏聃看的专注,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杜忠霖仿佛听到了他的提醒,突然转身,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水龙已撞上了他的胸口。
杜忠霖刚毅的脸庞不带丝毫表情,在水龙撞上身子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长剑也已举起,就这么直直的刺入了水龙的头部。
一道耀眼的雷光冲出,水龙头轰然炸开,杜忠霖倾尽全力的一剑破开了龙头,雷光顺着水龙向着杨烛疾射而去。
杨烛想要撤剑已然来不及,一瞬间,雷光也打在了他身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麻木,再也无法动弹。
相比之下杜忠霖却更为难受,胸口被龙头这么一撞,着实受了不小的内伤,整个人也被撞得向后跌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在空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杜忠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努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在落地的那一刻,他运起全身的真气,脚下突然发力,又向着杨烛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本就吃了不小的亏,没想到竟还有余力。
众人不由得为他的坚韧所折服,就在他冲出的那一刻,呐喊声响彻云霄。
云山剑宗屹立千年不倒,光是门下弟子的这份毅力便可让人口服心服。
杜忠霖的突然举动,实在超出了所有的人的预料,连何尚风与肖则智二人也没反应过来,方才二人见他们两败俱伤,心中正暗自窃喜,就在这失神的片刻,杜忠霖已冲到了杨烛跟前。
杨烛受道雷霆一击,仍是浑身麻木无法动弹,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一旁的两人因为迟疑了片刻,根本无法施手救援。
无奈之下,杨烛唯有运起全身功力,硬生生地受了杜忠霖一掌,可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一掌,包含着杜忠霖全部功力的一掌又岂是轻易抵挡的。
杨烛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去,落地之后又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就在落地之前,已然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杨烛的出局让观看的众人为之一振,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杜忠霖已经获胜。
苏聃陷入了沉思,杜忠霖的绝地反击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场上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深深吸引着他,他看得如痴如醉,甚至有些着魔,他努力思考着揣摩着,仿佛要把这些剑招都刻在脑海之中。
“现在便只剩下两人了。”杜忠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剧烈地喘息着,目光灼灼,盯着场中所剩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