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在当上鲁国的大夫之后,娶了齐国田居的女儿为妻,婚后的吴起可以说是家庭美满,和谐幸福。但是为了得到鲁穆公的信任,吴起杀了自己的妻子。鲁国这才勉强任用他为鲁国的统帅,吴起为鲁国打了关键性的一场胜仗。他从此跻身名将的行列,闻名列国。但是妻子的生命不但没有换来那些人的信任,反而给了这群人恶意诽谤的根据。无奈之下吴起只好再次踏上了新路。
数日之后,吴起迁入了大夫的宅第。庭院不宽阔,门墙也不高大,但却清静幽雅。特别是庭前有绿竹一片,给院落增添了几分雅意。吴起对这个新的住处十分满意,这比那喧嚣杂乱旅店要好上百倍。大夫的俸禄虽不宽裕,有更夫守户,少妇理炊,驭奴执鞭,壮汉为役,他觉得日子过得舒心。自从离乡游仕,入鲁学书,数年琴弦未理,亦未觉得枯燥乏味,而今作了大夫这个闲官,伏案读书和入庭弄剑之余,倒觉得单调空虚寂寞难耐了。
一天,公仪休在相府接待老友田居及其女素,并邀大夫吴起作陪。相国夫人在后宅里悄悄地问素对吴起有何评价,素含笑不语;又问是否愿意与吴起结为夫妻,素含羞点头;又问三天之后就成亲,你是否愿意,素猛然扭过头去不言不语了。
三天之后,吴起与素成婚了。因有相国的操办,送礼者,祝贺者,观景者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吴起明知这些人与他素昧平生,焉能有如此贵重的情分,一切都是朝着相爷的脸面来的。然而,这又何足为奇,自己不也是借着相爷搭梯才登上大夫之位吗?今日的婚仪如此热闹,如此隆重,这要感谢相国和他的夫人。没有他们,我吴起这个新封的大夫,仍然是一介寒士,我用什么来迎接我的素?
清静幽雅的大夫宅第里有了女人的朗朗笑声,立刻就充满了生机。
清晨,吴起总在庭中舞剑。看到这,素就在厢房内临窗抚琴为之伴奏。当吴起舞到舒缓柔韧之时,琴声便似流云和风,如歌如吟;当长剑探海指天,舞者飞跃腾挪之际,琴声便似龙吟虎啸,雨骤风狂。一时庭中舞剑者心热血沸,窗内抚琴者也魂难守舍,身心与庭中男子融为一体了。
燕尔新婚,琴瑟谐和。夫妻情情爱爱甜甜美美,不觉春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年,吴起仍然学习兵书战策,到战地去查访,将兵家的论著与自己的体验相比较,综合分析,去伪存真,使他的研究更深一步。每与友人谈兵,常语惊四座,有人竟赞他是位将才,是位兵家。吴起自己也觉得这种评价是名实相符的,他自信提三万兵马便可无敌于天下。
琴剑书墨,使他们常觉日短;夜半私语,谈古论今,也不觉夜长。素有了身孕,吴起异常欣慰,朝暮起居,吴起亲自照料,并吩咐炊妇做些适口养身的饭菜供妻子享用。妊娠十月,素生下一男婴。吴起给儿子取名吴期。何谓期,期是盼望和期待。盼望实现鲲鹏之志,期待封卿拜相。
吴期百日诞辰,吴宅喜设弄璋之宴。田居从千里之外赶来祝贺,并带来一个稀奇可爱的鹦鹉作为礼物。当素问父亲为何携带这样的灵鸟时,田居拂须笑道:“鹦鹉善学舌,你和吴起不妨教它几句语言。日后吴起外出,素也有个亲人陪伴说话。再则,期儿长大学语,常与良禽对话,岂不有趣。”
吴起再三感谢岳丈的良苦用心。田居小住几日便走了,恩爱的夫妻之间又添个情爱的产儿,更觉甜蜜增了几分。
素常常在给鹦鹉添食加水之际教它说话,什么“将军回府了”、“夫人你好”、“期儿快长大”等语言,很快都被这只良鸟学会了。当吴起风尘仆仆地从外地归来时,一到中庭便听觅鹦鹉喊叫:“将军回府了!”随着这声悦耳的鸟语,心爱的素便会跑出房来,半庄半谐地俯首笑问:“将军你好!”
公元前412年,齐相国田和阴谋篡位。他已经兵权在握,国内当不会有多少阻力。可是西邻鲁国乃是世代与齐国有着姻亲牵连的兄弟之邦,如果他们反对或者出兵干涉,事情就变得不好收拾了。他找来心腹谋士张丑商讨如何对付鲁国可能加在他们头上的麻烦。
张丑微微皱眉便想出一条计策:“相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吴王夫差兴兵犯我,鲁国乘人之危与吴军联合进攻我国的艾陵,致使我十万甲兵毁于一旦。虽然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是艾陵之仇不报,我们怎对得起先王。今日,与其等待鲁国来讨伐相国,不如抢先下手去攻打鲁国。且师出有名——为先王报艾陵之仇。”
“对,明日兴师。”
汶河北岸平坦的原野上,黑白、绿、蓝的牙旗簇拥着一杆大旗,上绣一个斗大的“田”字。相国田和头戴铜盔,身披铁甲,昂然站在战车上,扬首傲视前方。在他的身后,十万兵马趾高气扬地踏起阵阵黄尘,迤逦前行。
鸦群被黄尘惊起,鸣叫着飞向远天。田和仰面而笑:“哈哈,乌合之众。张丑你看,乌合之众呀!”
站在相国身边的张丑谄笑着:“是的,鲁军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一骑黑马奔来,来到田和车前翻身下马:“禀相国,前军已攻下了汶阳,鲁国守将申详,正率领残兵向汶河逃窜。”
来报者是田和的爱将段朋,此人黑面虬髯,膀乍腰粗,满脸的得意之色。
田和得此喜信,微微点头:“好,段将军,此次伐鲁你立了头功!”
“全赖相国运筹。”
田和得意地笑了。随后扬鞭一指:“追,不要放跑了申详。”
申详是汶河守将,手中只有两万兵马。对于齐相田和不宣而战的突然袭击毫无准备,他的军队几乎是一触即溃。为了不被十万齐师包围聚歼,他果断决定放弃河北岸的汶阳城,渡过汶河在南岸布阵,据汶河之险以阻挡齐军,再求鲁穆公派兵援救。在鲁军涉河南撤时,许多人被追兵射倒在水中,尸体僵仆河底,鲜血染红了汶河。
申详亲自断后以掩护撤退,箭像飞蝗般向他射来,他勒马挥刀将它们纷纷拨落。不幸在转身提缰之际,被齐将段朋射中了左肩。申详带箭伏鞍而走,回到南岸,仓促布阵以抵挡恶虎般扑来的十万齐军,并且立即派遣专使向京城告急。
相国公仪休接到申详求救的书信,神色骤变,急忙驱车入宫晋见鲁君——姬显。
后宫正欢歌狂舞。
公仪休走向举酒观舞的鲁穆公,耳闻丝竹之声如怪鸟乱鸣,眼观彩袖飞旋如乱云罡风。他心烦意乱地走近穆公身旁,小声地禀报说:“主公,齐军不宣而战,汶阳失守,申详已率领残部退至汶河南岸。”
穆公举在嘴边的酒觥因手的颤抖而索索摇晃,滴滴洒落。突然酒觥落地,摔得粉碎。所有的人都惊恐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乐息舞止,一片寂静。
穆公怒容满面地大吼:“退下!”公仪休挥手,乐工舞女立时散去。
“公仪休,速将申详召回治罪!”
“申详失城丧师理当问罪,齐国大军压境,汶河前线不可一日无将,请陛下三思。”
“速派援军,援军一到,即刻将申详押回来!”“是。”
“公仪休,你立即召泄柳入宫见我。”
“陛下是要泄将军率师御敌吗?”
“是。军情急迫,让他速速赶到。”
“陛下,泄老将军身经百战,固然足以信赖,但他毕竟年过六旬,精疲力衰,恐难以承受鞍马之苦了。”
“哦?你看除了他还有谁能当此重任呢?”
“臣考虑再三,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精通兵书战策的大夫可以信赖。”
“谁?快说呀!”
“吴起。”
“吴起?我听说此人对父母不孝,对师长不敬,性情乖戾……”穆公将手一摆,“这等人怎可重用!”
“陛下是让我为你推荐一个智慧超群的良将去率军御敌,还是寻找一位品行端正,孝悌忠信的谦谦君子供国人仿效?”
“此话何意?寡人当然是让你选能臣良将。”
“既然如此,陛下只要看他能领兵作战,保住鲁国社稷,即可委以重任。至于他处世做人中的细枝末节,臣以为大可不必追究。”
穆公沉思良久,微微点头:“嗯,明日你把吴起带到此处,我要亲自审定。”
“是。”
公仪休回到相府。刚下车就见吴起站在门侧拱手相迎。他觉得奇怪,我正要找他,他倒先来见我了,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吴起首先问候:“相国回来了,相国辛苦。”
“为国分忧,何言辛苦。不知吴大夫来,让你久等了。”公仪休热情地挽起吴起的手,一同走进客厅。
公仪休首先发问:“吴大夫,今日怎么有闲来到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