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过在商场时的余雨慧眼中的阴狠,江小鱼有些莫明其妙的冷意上升。
(婚姻爱情平行线),好了,一万字的短篇,决定了。
题材很好选,六七十年代的人都是走这条路,八十年代的明明自由恋爱结婚,最后也会婚姻与爱情背离。九十年代的——还没开始,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
很普通,很好想。大众的文才是真正的好文。
可仍然写不下去。
脑海里一会儿是杜海岩,一会儿是余雨慧,一会儿是汪雪琴。
最后想的是乔云涛。
彻底写不下去了。
打开网页,将读者留言一一回复。
这是个老读者的留言:“我似乎看到了重生的三毛,用她的洒脱描写着忧伤,用她的飘泊解释着快乐,用她的心灵倾诉着故事。”
她回复:“人在天涯,恋人魂归天堂,一个人的流浪不快乐。小鱼儿想着和恋人流浪最幸福。”
小鱼儿就是她的笔名。她是一名网络言情小说作者,网络女作者常常被戏称为美女作家。这个戏称,贬高于褒。
不错,她就如杜清雄所说,写的就是爱情故事,长长的故事就发到网站连载,短篇的直接投稿到杂志书刊。
那满纸的爱意,那挚情的描述,那断肠的情感,那噬骨的缠绵,都在她文中流淌出来。相信每个人都相信,她是身经百战才写得这么真实,冰寒彻骨。
文笔是练出来的,情节是编出来的。一切,熟能生巧。
接着失眠。
听到那声恐怖的关门声,乔云涛好心情地笑了,慢悠悠地躺到沙发上。
心思飘渺。
惊奇地发现,她脸红胆怯,他心情舒畅;她喷火无奈,他心情高扬无限。
一口一个乔先生,显然对他有意见。他谦和有礼,乐于助人,还落落大方地把她从杜清雄手里救出来。哪来的毛病让她挑,居然生气。
一米八的他睡着才一米八的沙发,而且还是自小过得优渥生活的他,实在是有些勉强。拿起仅装了手提电脑的背包,起身往天涯如家酒楼走去。
中国政法大学?灵光一闪,她怎么知道他是中国政法大学出来的?
出了电梯,打电话﹕“秦源﹐留校的感觉如何﹖”
“你疯了,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还好。虽比不上小弟你潇洒﹐想在北方就在北方﹐想在南方就在南方﹐想在中央就在中央﹐想在地方就在地方﹐可仁兄我不上不下的也挺舒服。”手机内传来秦源爽朗的笑声﹐“怎么﹐咱领导今天想起穷哥儿来了﹖”
“领导你个头。实话说﹐有事相求﹖”唇角微微一勾﹐乔云涛眼睛眯了起来﹐“江小鱼﹐看不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等明天再说?不行——快起床,我现在就要知道。”
江小鱼失眠的后果是,第二天醒来时全身乏力。比写文熬夜还辛苦。
起身走到母亲房间,田若兰精神状态并不好,还有些胡言乱语,声音高亢。所以精力用得多,睡得也沉。
涛涛却早早起来了,江小鱼轻声吩咐儿子乖乖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替他准备好两本科谱漫画,又无力的爬回床上睡觉。
不过江小鱼很快又被吵醒。谁在按门铃?
涛涛飞也似地开了门,然后将小脑袋探了出去:“嘘!”
人小鬼大的家伙!乔云涛哈哈一笑:“小家伙!”
“不要笑,你会吵醒我的妈妈。”小家伙生气了,嘟起了小嘴儿,眯起了眼睛。
“你妈妈怎么了?”昨晚她是不太好。
“妈妈很辛苦。”涛涛很认真地解释。
有些动容,这么小的娃儿就知道妈妈很辛苦,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六岁的娃儿这么懂事,让人心酸。
江小鱼听到儿子在客厅和人说话,没听到母亲的声音,不放心,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把梳子,边梳头发边走了出来:“宝贝,你又忘了妈妈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妈妈,叔叔不是陌生人。”涛涛笑容可掬地回答她。
叔叔?
一眼看到了乔云涛,江小鱼一个错手,梳子掉失,在地上撞击出清脆的声音。猛然想起自己还是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卡通睡袍,江小鱼赶紧退回房间。
有些失神。
晚上有夜色作保护色,感觉没什么。可到了白天,就像一切屏障都没有了,自然而然缩进自己的龟壳。
好一会儿才换好家居T恤衫,及地长裙,深呼吸,江小鱼蜗牛似地来到客厅。
乔云涛居然还在,和涛涛一大一小在大谈太空。
“叔叔,人如果去太空,要挂在哪里才不会掉下来?”涛涛仰起小脸一本正经的问。
汗!乔云涛当真擦了擦汗!他总不能把那科学的一套照搬出来,解释个清清楚楚,那样今天上午就别想做别的事了。得找个有童趣的回答才对得起涛涛这一问。
想当年他是个小天才,所以二十岁已大学毕业,现在怎么连六岁小娃儿问题都找不着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个——”乔云涛洋洋一笑,“涛涛,叔叔跟你打包票,真要去太空了,随便挂在哪里,永远也不会掉下来。”
那当然了。
“真的?”涛涛眼睛一亮。
“真的。”乔云涛伸出手指拉勾勾,证明自己的坚持。
“叔叔好棒哦!”涛涛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
“涛涛更棒。”乔云涛说的是真心话,“涛涛以后想上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