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止戈飞向秦阙时,极道山门处,一名年轻筑基大声叫道:
“杀得好!就该杀光世家子!”
不过一息,上千人群中就爆发出大片叫好之声,与此相对的是,不少世家弟子流露出一副既愤怒又凄惶之色,令疾速赶来的非存、是玄二人无比心惊。
他们都知道,宗门内这几个月来本就人心思变,世俗弟子蠢蠢欲动,想彻底废了以巍峨峰为首的世家一系。
世家弟子也人心惶惶,生怕数百上千年的家族财富,被宗门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收回。
但无论是非存、止戈,还是心有抵触的是玄,都明白此虽大势所趋,化解世家世俗之争却宜缓不宜急,不能仓促动手。
更何况,是玄还寄希望于江家在几百年内出一名分神真君,可以延缓家族衰落之势。
而秦阙的一剑,不仅打破了是玄等人的幻想,还彻底掀起了世俗弟子的狂欢。
可怕的是,从今以后,极道仙宗内还有一百名天一筑基,三十年内,指不定会出几个结丹剑修,以他们每次出手,都要把天捅个窟窿的脾性,会让极道平稳过渡吗?
非存脚下清光一闪,便落在了巨剑的剑尖,与秦阙相聚不到五尺,声音冷淡:
“秦阙道友是欺我极道无人么?”
秦阙脚步微微后移,笑道:
“非存道兄玩笑了,我天一剑派向来尊重极道仙宗,只是那小小筑基竟公然欺压同门,视极道清规与天一戒律为无物,这才出手惩戒。”
“那有必要当众杀人,再勾动弟子互相仇视么?”
非存踏前一步,只听“咔嚓”一声,巨剑剑尖已碎了一截。
秦阙生出一丝悔意,他原本只是接了掌门任务,送天一弟子来极道,再将极道弟子接回去。
可止戈选出来的弟子都是歪瓜裂枣,根本无法与天一弟子相比,故而起了别样心思。
好巧不巧,极道弟子中一个老筑基跳出来作妖,还以为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成婴不会对小辈下手,却正好被他拿来祭剑。
只是他没想到,非存竟然如此可怖,一踏之下,竟能毁了中品道器,这份战力,恐怕对上分神剑修都有一战之力吧?
还好非存当初被人重伤,断了道途,否则早已晋升真君,在如今六花世界顺德不出的情况下,无人能撄其锋了。
秦阙心中虽然恐惧,但面上仍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非存道兄制怒,此人当众欺压同门,挑起弟子间仇恨,以极道清规,难道就能轻易放过?
小弟只是看不过极道门内有如此败德之徒,故而代道兄出手,至于言明天一戒律,也是为了震慑弟子中仍存幻想之辈,还请道兄见谅。”
说罢,他深深一稽。
“我极道弟子犯错,还轮不到你秦阙来出手!”
非存口气虽然强硬,一身勃发元气却渐渐收敛,没办法,自家两位分神真君还有五六年才能回到宗门,这段时间需要低调行事。
心中微叹,他对着一众极道弟子吩咐道:
“去了天一好好修炼,莫堕了极道名声。”
话音未落,已闪身离去。
秦阙松了口气:
“各自坐好,准备出发!”
金一仙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苍茫高原上点缀了团团雪顶,原本灵禽环绕的峥嵘峰如今也失了生机,只有一两只灵禽偶尔窜上云天。
他闭目寄思,旋即睁眼望向前方,天一剑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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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剑真不愧是道器,飞行之速极为迅捷,不过一息,就离开了高原,笔直朝南驶向一片靛蓝海域,海中岛屿星罗棋布,大者超过极道山门,可见城市田野,小者犹如砂砾,尽是沙滩。
“这位师兄,我还是第一次出极道山门呢,请问这便是东海么?”
一个少女音响起。
“呵呵,中颐师妹,你筑基未久,自然未曾领略东海之美。”
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慨然答道:
“刚刚驶过的那个大岛名叫海龙岛,上面天地灵气不强,但常年风调雨顺,产出丰厚,因为离极道甚近,宗门内不少世俗弟子都是出身此岛呢。”
中颐浅浅笑道:
“小妹真是见识浅薄了,以为极道仙宗就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没想到山门之外,大海之中,也有如此人杰地灵之所在。”
青年马屁轻轻一拍:
“是玄师祖当真慧眼,派师妹此番出山磨砺,将来成就定是不低,为兄姓任,道号中节,家父便是拜在赤辰师祖门下。”
中颐巧笑嫣然,开始与中节攀谈起来,她可不是去天一剑派磨砺的,而是带着数十个纳戒去“分巢”的。
只有像她这样的嫡系弟子才清楚,是玄师祖名为闭关赌气,实则遣散家财,分派族中弟子或出山游历,或投靠亲友,目的就是在极道山门之外再度复兴。
她手中的纳戒个个都是最顶尖的品质,内藏价值百万的灵石、丹药、符箓、法器。
因此,如今在她看来,什么世家、世俗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到了天一剑派后能够扎下根来,从而发展起一个新江家。
又过了十来息,前方出现一片无垠大陆,这时巨剑却向西一偏,绕着大陆飞行起来。
“咦!那就是瀛洲了吧?天一剑派不就是在瀛洲上吗?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
一名少年叫道。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极道仙宗和天一剑派之间还隔着一个星辰殿么?往人家宗门上空飞过去,不是找死吗?”
一名老筑基瞪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期期艾艾道:
“西晨师兄,那星辰殿与我极道仙宗关系如何?未来在瀛洲上行走,也好有个防备。”
西晨瞥了他一眼,看他也是小家族出身,便道:
“明面上关系一般,但原本宗门内还有三峰一峪时,幽岚峪、巍峨峰与它关系很好,私下里法器符箓交易甚多。”
“啊?那如今?”
少年心中惴惴。
“无妨,幽岚峪的陆家、乐家、赵家还有不少人留下,宗门内也有不少擅于炼器的老前辈,这几年或许会受些影响,等过上一段时间,年轻弟子顶上来,不会与星辰殿交恶。”
西晨信心满满。
少年却问道:
“宗门不是废了三峰一峪的法门么?如何还能让他们再度崛起?”
西晨嗤了一声,道:
“我虽不知掌门如何想的,但极道仙宗绝不会立了魔道三宗和三清山等诸多敌人后,还想着与星辰殿为敌,也就不会放弃与他们的生意。
毕竟魔道三宗和三清山都不在东海,而星辰殿却是离极道最近的上品宗门,与邻为善,傻子都懂啊!
你想想,若没有天一剑派硬抗魔道三宗,我小小极道如何应对九幽大能?若没有星辰殿庇护,三清山早在七八千年前就灭了极道了。”
少年想了想,又看了在御剑前行的秦阙真人一眼,神识传念给西晨道:
“师兄,我们如今加入天一剑派,未来数十年肯定是与天一弟子同进共退,敢问天一与星辰的关系如何?”
西晨诡异地一笑,随后闭目传声: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你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