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玩累了,就吵着要回家。她跑到沈长安身边,看见他眉头紧蹙。
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江恪人呢?”
沈长安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岁岁,林岁岁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长安冰冷地说出三个字:“回去吧。”
林岁岁木讷地跟在他身边,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措手不及。她费解,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冰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忽然想起来江恪,刚才他们俩站在一起那么久,说了那么多话,会不会是江恪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沈长安了。
她不由得开始心慌起来,她使劲咽了口口水,不停地深呼吸。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怕,肯定是你想多了,不会的,江恪不会说出去的。”
沈长安的步子迈得格外大,林岁岁一路跟得很吃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好像还能感受到他走路带起来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疼痛。
一路上,沈长安没有和林岁岁说一句话,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回到家里,沈长安还是一言不发。林岁岁被他这种冷冰冰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
她生气地质问沈长安:“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啊,在这里摆脸色给谁看?”
沈长安盯着她,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往日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你走吧。”
林岁岁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不可思议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沈长安靠近林岁岁,在她的耳边说道:“林岁岁,我说,你走吧。”
林岁岁顿时呆在原地,好像被一道雷击中,一股电流从头到脚,让她动弹不得。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任何,耳边全都是沈长安的那句,“林岁岁,你走吧。”
沈长安看着林岁岁呆愣的表情,便轻声笑起来。这笑和往日不同,他笑得让林岁岁浑身发冷,让林岁岁觉得万箭穿心。
林岁岁慌乱开口:“不是这样的,沈长安,我可以解释。”
沈长安又继续冷笑:“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不是事实吗?林岁岁,你害了我这么久,难道还要留在我身边害我更久吗?”
林岁岁哑口无言,她用自己的指甲狠狠地扣在手心的肉里,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沈长安背过身不看她,语气满是冰冷:“你去找江恪,他会送你回家。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
林岁岁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打在地上,溅起一滴又一滴的水迹。她拽着沈长安的袖子,声音颤抖:“对不起沈长安,我知道我曾经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赶往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沈长安还是不回头看她,只是狠狠地扯出自己的袖子。“不要说了,没有用的,你快走吧。”
林岁岁跪在地上哭:“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好不好?”
沈长安回头,蹲下身子,轻轻抬起林岁岁满是泪痕的脸。
“那我也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林岁岁呆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好看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令她崩溃的话语。
林岁岁眼神空洞,她不哭了,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所以,沈长安,你就那么恨我对吗?你对我,只有恨意对吗?”
沈长安又开始笑起来:“林岁岁,你真可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忍受这么多年的苦,除了恨,你还想让我对你怎么样呢?”
林岁岁瘫坐在地上,她的双眸不亮了,灰烬一般,盯着地面。她闭上眼,深呼吸,然后郑重地点头:“好,沈长安,我放过你。”
沈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你去收拾东西了,我很累了要休息,我希望等我醒来,不会再看见你。”
说完,转身背对着林岁岁,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林岁岁在心里苦笑,原来他这么讨厌自己,原来这一切美好的经过都是假的。他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自己怎么还自作多情,觉得可以在他心里占有一丝地位呢?
她望着沈长安单薄的背影,轻声开口:“谢谢你多日来的照顾,保重。”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可以收拾好。她抚摸着房间里的桌子,凳子,床帏,她想要把这一切留在记忆中,她想把这一刻延申地久一点,再久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离开了这个自己居住了很久的屋子。她来到沈长安的屋前,房门紧闭,她落寞地转身,背着自己的行囊离开。
屋内,沈长安背对着门,听见她的脚步,听见大门一开一合,然后院子里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一切静悄悄的,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他不是不想多看她一眼,他是不敢。他怕自己舍不得她离开,可是留在这里,只会害了她。
他缓缓起身,推开门,看着清冷的院子。他想起她曾经靠在那个柱子睡着了,他想起她曾经在除夕夜在院子里跳舞,他想起就在早上,她站在那里,回头对他笑。
她好像没有离开,她还站在那,阳光撒在她身上,她的笑足以治愈一切。再定睛望去,院子空无一人,满是萧条。
他又去林岁岁曾经住的房间,里面一点她的痕迹都没有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沈长安坐在凳子上,坐了很久,最后,他起身,把这个房间锁了起来。
他回到院子里,已是傍晚,四处有些冰凉。他坐在院子里,怅然若失。他喃喃自语:“岁岁,不要怪我,我,我只是不想你受牵连。岁岁,要快乐一点好不好,不要再哭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他看着紧闭的大门,想着她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从这里离开,想着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他就那样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夜,坐看天明,但是他知道,他的天,不会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