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朝时,从未准时的鹿环公倒是勤快,恒帝虽已有些无力地坐在上头,却还随意对鹿环公夸赞一番,而后又使劲咳嗽两声,大臣的心早提到脖子眼了
东苍琅见恒帝对提议尊翊淮为太子的上书视而不见,其实他心里头清楚这些人不过是看清了翊淮的势力,他这一番折腾,又是让班詺和鹿环公不敢再提翊坤不能让贤一事,又是让大臣们清楚,他的两个至交好友最后都不会受罚,无人能动摇,他这步棋走得厉害,或是说常贵妃能看得更广一些,不过他也是个狠人,自己的母亲没了,也能照常叫她人一声母亲。不过恒帝是看中了血脉传承的,即是自己的儿子,如何能杀了他?只有让他那个生母背锅罢了
他自己觉得始终忍着没有与鹿环公对视一息便是对她的惩罚,却没想到鹿环公是真狠下心不愿与自己有任何瓜葛,待到朝会散去了,恒帝拉他去尚心殿说话,交给他的密信里写着:帝子翊淮无继位资格。东苍琅总觉得这是场未尽的风波,不知翊淮如此机关算尽,若得知这份密信里写的东西,会不会善罢甘休
从官道走出城门之前,见太医从另一个门进来,早前听说是去城外的王家药林里采集露水了,如今才回来,班詺才见仲芒星小小的身子跟在岑太医身边,过去聊着
岑非太医道,“大人家里这个小姑娘,如洪炉点雪,一点即通”
仲芒星的小脸霎红成一片,待到班詺说起她父母时,她却搪塞过去,“太医师傅们还有要事,哥哥就别那么多话了”
班詺用一种望着父爱的眼神望着她离去,这算是个好的归宿了吧?过去与东苍琅通行,看出了他这阵子满心忧愁和焦虑,只是随意问一句,“她这次怕是铁了心要与你断了,你就不气?”
“气她做甚,天底下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子,即是为了她自己活命,我又何必再去找不痛快”
班詺嗤笑道,“嘴硬,只是公主嫁给了淮王爷,大漠的左左右右在王城住了一年半载,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大漠有个叫塔亚国公的把持朝政,大漠王出了名的闲散,看这阵势,是要在我朝安家落户了”,东苍琅凑近他的耳边道,”若细细想来,大事没有,小事自是有一桩”
“哦?何事?”
“大漠划了一千大将至我朝边疆驻守,王上曾与我谈过此事,乍一听仿佛是送了兵力,其实这些兵若是忽然反了,也是个极大的威胁”
班詺心里掂量着,“不好说,如今王上给你的信任连我都有所不及,若是真有事,不过是你上书中一句话的事情”
“为王帝的做些光彩事情,锅由我们下臣来背倒也不碍事,但淮王爷与公主新婚燕尔,就算是我找借口将这些人驱走了,也要给我个台阶下,不然,难办”
“一切还等王上一声诏令”
聊着出了王城外,两人谈笑的声音洪亮,鹿环公上轿前往东苍琅那方看去,得到了他的笑容后冷漠地走了
班詺背着手向东苍琅暗示道,“王上似乎有商户要事要摄政王与鹿环公聊聊,班詺就先回府找我媳妇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还真是!”他拍拍手,“那么本相先行一步”,他驾马上前撩开马车帘布,尝试与鹿环公找点话题聊聊,“你都还未告诉我,那么久了,为何偏要......”
鹿环公皱褶眉头扯回帘布,“刺眼,放下来”
他环顾四周一圈,“现下是阴天......好吧”,他故意不出声走在一旁,“怎么了,找到新男宠了?本相你就不要了?”
“......”
“不是我说啊,堂堂商部长官,与我这个丞相闲聊几句怎么了?又不干其他事情”
“......”
“说来也奇怪的很,最近总见不到左公,当真无趣,也甚是想念,想念与她同榻......”
她突然将帘子掀起来,“东苍琅,你有完没完?”
“诶!这就是左公不对了,同榻喝茶勘探怎么了?聊的都是百姓生计国家大事,怎就说得如同为祸人间一般?况且这天冷了,摩擦起火,也不是不无道理,左公日理万机回府还要面对那些闲杂人,本相甚是担心左公的身体健康,且从前的左公是任何人都说不过的,如今稳重了些,本想甚是欣慰,前几日王城开了酒窖,盘算着赠予左公一些,不知可否......”
东苍琅话音未落,她便招呼着马夫快一些,不想在东苍琅身上多耽搁一下
徐耳在停马在他身旁,望着鹿环公的马车遗影,笑容变得猥琐,东苍琅伸手拍打他的帽檐,“你笑什么?”
“相爷还是在一名女子身上挪不开眼了吗?”
东苍琅指着鹿环公离去的方向,“那是女子吗?那是一名女子吗?”
“那是......一名妖精?一位千年妖精?”
“嗯???”
“一支?一条?一头?”
“那是我东苍家未来的大夫人!!注意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