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嘲热讽?
呵。
曼殊指尖颤抖,却仍是忽略不计。路昕鸿,她要彻底摒除了。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如今我爸妈已经长眠于此,以后,还请路叔多保重。”
雨势略小了些,不远处的坑洼处还在点起朵朵水花,迸溅在她的衣裙上,渗透。路离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站在墓前,欲言又止。
曼殊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没有不走的理由。该看的看了,该忏悔的夜忏悔了,从此各不相欠,视为路人。
许久,路离才缓缓张口,“静儿,你放心,曼殊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难不成再给他们举行一次浩大的订婚典礼?可笑。难道她刚刚讲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嫌她那日丢人丢的不够?
够了,这对父子都不是善茬,惹上身,麻烦一堆。
曼殊觉得倦极了,既然这对父子不肯走,那她走好了。刚踏出几步,路昕鸿便一把抓过曼殊的肩,眸子则是深到了极点。齿间润动说着什么,却狠足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难道你就不能给他最起码的尊重?”
路昕鸿紧摄她,曼殊试着挣脱几下,无果,遂凝起淡眸,反问:“这位先生,请不要随便拉扯,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您不会不知吧?”
摄紧的手微微一僵,思绪冻结,她竟然用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狗屁道理来挖苦他,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如果男女授受不亲那么之前许多二人相互缠绵的日子要怎么算?!
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憋足的理由,她竟然都想得到!
曼殊趁路昕鸿怔神之时挣脱,却又叫那人狠狠抓回。两人一番纠缠。凌翌一看路昕鸿如此霸道,连忙插进他们之间,拦过路昕鸿欲抓紧曼殊的臂,“路昕鸿,不要逼我动手!”
想揍他,自很久以前,凌翌便想狠狠地揍他一顿。订婚典礼之后,这种欲望更加强烈。强烈到他已经下定决心,待曼殊的情绪稍微好转,他便集中精力,对付路氏。他发誓,用所有正当或是不正当的手段,一定,要路昕鸿,看着曼殊,幸福!
“凌翌,这是我和她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沉冷的声音,硬是将凌翌积攒所日的怒火一燃而起。顾不得长辈在场,凌翌便毫不留情地挥下一拳。路昕鸿毫无防备,连退几步,嘴角处沁出一丝鲜红。
“只要是和曼殊有关我就要管!”,路昕鸿嘲讽一笑,冷然抹去口中的腥咸,反问,“你确定你管的着?”
凌翌心中自是清楚,这个确定,无非就是变相问着他是曼殊的谁。
曼殊的谁。情人?朋友?旁观者?
即刻隐去心底触动,放声喊去,声音被风拉的很长,“不论我管不管的着,但我可以确定你是管不着!”
凌翌欲再次挥拳,这次路昕鸿却不是毫无准备。攥紧的拳头,极致的怒气早已将两人扭成一团。曼殊很倦,不论他们是谁,此刻,她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问。路离气愤路昕鸿那日做法,也是定神不为所动,只是一脸悲伤地望着墓碑。
可,悲伤,又能怎样呢?
两人不相上下,一人一拳地相互抡着。污泥溅到两人脸上,身上。路昕鸿纯白的衬衫即刻被污渍席卷半边。没过多久,路昕鸿便占了上风,望着凌翌被路昕鸿压在身底肆意挥拳,曼殊好像去大喊,去阻止,可灌铅般的脚步硬是迈不了半步。这时,林玉刚折回,见路昕鸿将凌翌压在身底,胸口腾地生出一股怒气,气势汹汹地冲到二人面前,双手拎起路昕鸿的衣领,下手就是一拳,毫不留情面。
路昕鸿被惯性带倒在地,林玉走至凌翌面前扶起他,有些关心地问道:“没事吧。”凌翌淡了淡嘴角,抹去污渍,两人凝望继而起身的路昕鸿。
“路昕鸿,你当初是怎么发誓的,结果呢,你都对曼殊做了些什么?!”
自几日前,这个问题便一直萦绕在林玉心口,憋闷,怒火。当初是他说想挽回曼殊,并且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林玉才会答应帮他。现在,正如林玉所说的,结果呢?
曼殊家破人亡。
早知这样,还不如放手不管,成全凌翌。
路昕鸿这次到没有直接抡拳,望着林玉,淡漠了声音,“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路昕鸿,你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有转机吗?”
“三天,三天就好。”
路昕鸿坚持,却忽然不忍再看,盯着地面,心里酸涩。
曼殊已经被淋的浸湿,雨水顺着发丝滑落,凝滞嘴角。冷,忽然间好冷。
仿佛全世界都在旋转。
“曼殊!”
三个男人同时惊喊,只见曼殊身子倾斜,缓缓倒了下去。凌翌想极速奔至她的面前却叫更近一步的路昕鸿抢了先机,一把接过就要落地的曼殊。
……
医院里。
“小水,你的誓言呢,你的承诺呢?我让你好好照顾你妈妈,你却好,竟然让她吞药自杀,你怎么对得起我?!”
“既然你妈妈也来了,那么你也不必在时间停留了吧,选个方法,了结自己吧,也好让我们这悲苦的一家人早点团聚!”
……
“爸……”
曼殊猛地惊醒,脸色苍白,满额虚汗。凌翌一脸紧张连忙坐到床上安抚她。
她做梦了,梦见爸爸抱着妈妈的尸体对她痛斥,甚至……
不敢想。
她抱紧欲炸裂的头,竭力平静极速律动的心脉。凌翌心里一阵狠疼,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鼻尖酸涩,不停地一遍遍重复着别怕,有我在。
别怕,有我在。
每说一遍,凌翌的心就更痛一点。他是疯了才会将她拱手让给路昕鸿,而换来她一次次的梦魇。
“曼殊,对不起,对不起……”
曼殊只是捂紧自己的头,不停地抽噎一遍遍哭喊着这不是真的,母亲不会弃她而去。
自她昨日倒下,便一直迷睡到现在,高烧刚刚消退。而凌翌则是连眼睛都不敢眨地在她身边守了一夜。此刻,凌翌的双眼红肿,双睛里也是布满了血丝。
他怕,怕她做恶梦,结果她还是做了噩梦,哭红了眼。
至于路昕鸿,他只是强行将他们送至医院,然后便驱车离去,大概是去陪顾美亚了吧,呵。
路昕鸿,所有的所有皆因他而起,他还想抱着美人高枕无忧?
不可能。
不可能!
待曼殊好不容易平静心神,便又迷睡过去。她睡的很不踏实。时而皱眉,时而惊恐,凌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如此惹人心疼的女子,路昕鸿怎么忍心,怎么舍得去伤害?难道他真的不爱了?既然不爱,那又为何死命纠缠……
晚上,晓夏和林玉的电话几乎打爆。每隔五分钟,他们就会甩一个电话问曼殊情况好不好。为了避免晓夏忧心,他总是说烧在一点点退,这样俩人才稍稍放了心。可惜,事实情况并不太妙。
曼殊的烧是退了,但是她的身体似乎忽冷忽热,浑浊的意识里也是不停地撕扯,挣扎,呼喊。看着她这般难受,凌翌眼底腥红地拉着医生嘶声,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停止她的痛。可医生说该诊断的诊断了,该用的药也用了,可能是病人自身有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才会导致如此。
凌翌哪里肯相信这样的鬼话,一个手劲,差点将那名年轻医生给甩趴下。
无奈,年轻医生只能整了整衣服,强压怒气,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