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偎在他的怀中不禁抖了个冷战,心底荡起一股电流。
他们,现在,不是恋人。
曼殊这样告诉自己。
某处却还是会产生一丝情动。
浩然夜色中,这一拥温暖了微凉的夜风。
许是受了这如此恬静的稀月影响,路昕鸿的嗓音也变的格外温柔。
“小水,跟我在一起吧,把我们这几年失去的通通补回来……”
柔声中,路昕鸿不觉得用下巴蹭了蹭曼殊的发。像个贪婪的孩子。
“我已经跟伯母说了,希望她可以祝福我们。”
什么,说了?他什么时候说的?母亲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猛然抬头,不想撞上了男人尖削的下巴,顾不得疼,也顾不得男人眼中的不满,慌忙推开了男人的怀抱,急切问着:“我妈知道你了?!”
惊恐,不安,还有一丝慌张。
路昕鸿不懂,为何她如此害怕她母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是曾经的恋人又怎么样呢?如今的他完全有能力给她幸福,让她过上好日子,永远处在耀人的光环之下,这,有何不好?
除非……
“你说话啊,我妈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语气已有惊恐慌张变为不耐烦的质问。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们娘俩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也有可能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没有说,至于凌翌,我就不知道了。”
话刚落地,曼殊就笃定接过,不可能,凌翌不会揭你的台!
瞬间的笃定动了眼前男人的心气。
她如此信凌翌?
“你如此笃定?”
“凌翌不会,不可能,这,够不够清楚。”
四目相对,彼此间透着不肯妥协的倔强。许久,男人退后几步走向边远,啪的一声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烟味被夜风拉长传入她的口鼻,倒是足够呛。曼殊远望边际,侧耳聆听虫鸣喧嚣的声音,思绪很空。
长久静默之后,路昕鸿捻灭手中的烟头,走了过来,嗓音有些低沉,“你喜欢他?”
“没。”
“可我看凌翌对你好像很上心的样子。”
“你不也对我很上心?”
路昕鸿笑了,上前一步,“你知道我的用意。”
“我不知道。”
“好,那我就再一次告诉你。”,大手送至曼殊双肩处握定,凝了所有玩笑,“我们已经错了三年,也等了三年,人生还能有多少时间供我们浪费蹉跎在这无边际的等待上?”
路昕鸿将曼殊微凉的手送至自己的心口,又继续说道,“这颗心从遇见你的那天起便为你空着,无论是三年还是三十年,它都会空出一块,等你填满。”
随着男人温热气息的渐近曼殊心像跳漏了一拍,不敢正视男人,试图抽离被捉住的手。可男人用力,任凭她如何挣脱仍是摆脱不了。
“小水,我知道你没有忘,只是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感情。”
曼殊只想退后,男人急了,话语中不觉得加重了语气,“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告诉我,当年你到底有何苦衷,为何一定要离开?”
曼殊被逼紧了,早就七上八下的心被他这么一问更是手足无措,只能一步步后退。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默认你已经答应了。”
“答应什么?”
终于,过了许久曼殊才硬生生地挤出这几个字。
“嫁给我。”
嫁给我,嫁给我……
一遍遍激荡,一声声回响,曼殊的心被什么猛地敲响。
可她转念瞬间便浮现出母亲的面容还有那年一声声的哭泣。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心顿时沉入海底,陷进冰窟一般。他为什么要说呢?
如果不说,她还可以偶尔向往一下下。如今彼此坦白相见,却也让她看到了那道永远无法越过的鸿沟。
为什么,要说呢……
“小水……”
那潭深渊荡出的涟漪一遍遍击撞着她的理智,还有那日渐疲惫的身躯。
有时候,她多么想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肆意地跟他在一起。
可为什么如今被他稳稳地抱着,却感觉如此地冷。
原来的温度不是这样的。
路昕鸿,路昕鸿,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全身的血液像凝固般,被撕碎的情绪此刻只能一遍遍呢喃着最后的哀怨。
终于,干涩流进嘴里,声音颤抖,目光空荡地望着前方:“路昕鸿,我们,不可能……”
双肩微微一紧,被人搂紧。
“除非……”
游魂般围着家门口转圈。
路昕鸿已经驱车离开,而她也在家门前漫无目的转了n圈。
大脑如乱麻紧拧,眼角处还凝着前些时候的倦。
没有大哭。这次,她很小声。
路昕鸿也只是从她颤抖的双肩处才知道把她惹哭了。
在原地转了第n+1圈之后,凌翌出现了。歪斜着身躯望着她,衣衫处还残着一丝污渍。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
借着酒力,他猛地上前抱紧曼殊,任她挣扎。
她从来都不是他的,所以他不应该如此难过。
但她却让他以为她会是自己的。在自己报了极大的幻想之后,梦被猛然戳灭,他无法接受。
近到极限的距离,却终究是晚了路昕鸿一步。
如果,当初她先遇见的是他,她还会选择路昕鸿吗?
凌翌痴痴地想着,每想一次就离疼痛更近一点。
身上的酒气很大,本不想去熏她,但看见她就在眼前却似梦幻,生怕把她弄丢了。
恐惧,隐忧。
因为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他的。
即便那些年,路昕鸿不在她身边。
即便,这些日子,他都在。
爱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有些情一开始便在,可最后就是无法转变成爱情。
“曼曼,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心思看似很浅,实则很深。至今,我都无法猜透。”
翌日清晨,曼殊刚打开门准备上班。开门的瞬间又望见了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路昕鸿。
“你怎么在这?”
男人靠在门边像是没睡好,揉了揉眉心,不打算回答。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曼殊将空档堵的完全。母亲试探性地走向门前,缝隙中看见路昕鸿一脸疲倦。于是连忙上前示意曼殊让他进门,顺便再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
路昕鸿一副歉意十足的客气模样恭谦着母亲,话到最后才露出本意。
让曼殊陪他去场竞标会,而且非她不可。
莫名奇妙的是母亲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母亲怎么就不想想她也要上班,也要挣钱吃饭!
好吧,望着母亲为难的眼神,曼殊还能再说什么。只能耷拉着脑袋跟路昕鸿上了车。
其实她不知道,路昕鸿还对母亲说了一句话,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有关爱情,母亲当然已大局为重,她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剩女,又有隐痛,一日不嫁母亲心中郁结便一日不除。
待她嫁入人家成为贤妻后,她便可解脱。
天堂也好,地狱也好,她总算了结了当年的怨。再者,只要她走了,要是路昕鸿还肯接受她,那她便再也没有阻碍。
“伊凡会带你去选几件衣服,半个小时后我过来接你。”
说完,把曼殊和伊凡放在商场门口便驱车离去。
气结,恨不得咒他的轮胎立刻爆掉,哪还有心思去逛商场。
伊凡小心翼翼陪在身后,只在实在跟不上脚步的时候才友情提醒一句。
可任凭伊凡如何嘶喊,曼殊愣是在她的眼皮底打车去了凌氏。
迟到是肯定的了,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最近诸多女人都在等着抓她的小辫子,现在倒好,光明正大的迟到。
“路昕鸿,乌龟王八蛋,别再惹到我,小心……”
快到办公室门口,还没嘀咕完,曼殊便猛撞入一个人的怀。抬眼一看,凌翌也略有诧异地望着她的莽撞。
“凌翌,我家里有点事,所以,迟……”
待话还没说完,某人便冷冷转身:“我知道了。”
然后冷风一阵吹过。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是张不了口。望着冷然的背影离开,曼殊心里一阵难过。
他真的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