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外,偶尔会听路昕鸿发几句牢骚,但也只是听听而已,听过就忘。
“曼殊?”
曼殊正低头偷笑,顺着男人呼唤的方向抬头一看,凌翌整站在不远处诧异地望着她。诧异之时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女人。长相甚是上等,就是用意明显了点。
意识到曼殊的目光,凌翌立即抽离身旁的女人一段距离,示意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曼殊示意没事,又和他身旁的女人点头浅笑。心里却想着路昕鸿这会儿不要出声才好。
“曼殊,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说晓夏……”
曼殊刚说些什么,却听见卫生间里发出一声竭力抑制的低吼。
“沈曼殊,我限你五分钟,给我去商场拿套衣服过来。”
语气是沉劲的危险。仿佛若是曼殊做不到,某人下一刻便会让她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凌翌在听到路昕鸿声音的刹那沉了色,双眉紧拧,嘴角微抿,眼神紧紧捉着曼殊。曼殊双手紧攥,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她却分明从凌翌双瞳里看到了幽蓝。它是失望?不可思议?还是轻佻?
不知道。曼殊只觉得一股冷风刮向自己,并且紧紧锁着她的瞳。
“沈曼殊,还有三分钟。”
路昕鸿的声音再次响起,凌翌僵硬的身体纹丝不动,双眼仍然死死盯着不支声的曼殊。
“翌,我们走吧,凌叔还在等着我们呢!”
旁边的女人终于伸出那纤细嫩白的葱指挽过凌翌的胳,娇声说道。
凌翌脸色仍然沉着,嘴角抿得更紧,女人不敢再说什么。
他是生气了吗?
可她真的不是一早就和路昕鸿约好,只是巧遇,巧遇啊。
“你们早就约好了?!”
曼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混乱间,凌翌身旁的女人按耐不住性子,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到底是约好了还是没约?你这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转的凌翌眼都要花了。
曼殊无奈,看出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善类,并不准备回答,而是看了看凌翌。凌翌并没有看她,一副仔细凝听她解释的模样站定。
“沈曼殊,难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说话间,路昕鸿已经光着上身出了洗手间,脸色铁黑地站在曼殊后面质问。数块腹肌纹理分明,古铜光泽的脂肤迎着光亮显得男人更加矫健结实。凌翌身旁的女人在见到路昕鸿的那刻起嘴便一直挂着零,不用说,曼殊也知道此刻路昕鸿是有多迷人,多魅力或者是多矫健。
可惜,这种魅力背后藏着气势汹汹的险境。
从刚刚那人几乎嘶吼而出的话语便可知道。
见到凌翌,路昕鸿倒是没有多意外,似乎早就在等。现在碰上了,怎么着也要客气客气。
遂上前一步望着凌翌,“呵呵,真是巧,我寻思这几天没见,所以就带曼曼来这儿吃点特色菜,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凌兄。这样吧,相见不如偶遇,二位若不嫌弃到鄙人这边坐坐如何?”
……
这番话说得曼殊是一点脾气没有,连鄙人都用上了,她还能有什么脾气。
本来,也不该她有脾气。
只是,凌翌的脸色好像并没有转变多少,更为直接的是,凌翌忽视了路昕鸿的存在,双瞳里只有曼殊的影。可那人硬是低头不看他一看。
就一眼,她都不肯施舍。
哪怕她随便撒个谎说路昕鸿就是偶遇,他都愿意相信,可此时她却什么也不说。
沉默,代表了什么。
默认。
间接说来便是选择。
她还是选择了在他身边,哪怕彼此相互折磨?
更何况,路昕鸿还有一个未婚妻。
呵。他是有多可笑,竟然还以为她可以真的忘掉过去和他幸福地在一起?
异想天开。
凌翌,真的,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异想天开。
身旁女人意识到凌翌的失控,连忙挽着他附着他的耳边劝说。可他的脑海里只定格了关于曼殊所有画面。
凌翌不理会身旁女人的劝阻,倔强固执地望着曼殊越发底下的头,凝重的脸色逐渐浅白,嘴角处的嘲讽清晰可见。
“曼殊,这就是你的答案?”
路昕鸿也是毫不示弱地上前一步搂过她的肩:“凌翌,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但我们的饭还没吃完,相信凌总也不会做出扰人兴致之事。”
听到这句火药味十足的话,凌翌才将视线缓缓移至路昕鸿的身上,眸光暗沉。电石暗火间,硝烟滚滚。凌翌的脉搏早已极速加快,沸腾。
曼殊心里苦迭,路昕鸿,你还嫌不够乱吗?
“路董,这句话凌某奉送给您才好。曼殊已经答应考虑做我女朋友,还希望您不要趁人之危,夺人所爱才好。”
“那太不巧了,刚好我也在和曼殊谈论到底我们俩谁更适合她。”
曼殊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路昕鸿不是存心气凌翌吗?她什么时候和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了?
“哦?那曼殊你是怎样下的结论?”
凌翌又将问题丢给了曼殊,四目相对时,曼殊瞥见了凌翌眼底的那抹蓝光。
失望,失落,受伤。
他是那么想帮她,帮她忘记路昕鸿。
还想帮她找到幸福,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心。甚至于,他已经开始向父母沟通,全家人为她构建了一个美丽幸福的家园。
可是,结果呢。
结果呢。
苦笑,她处在自己和路昕鸿之间支支吾吾不肯选择,甚至于从来都没想过要站到他这一边!
不是吗?
所以不等她应答,他便携身旁女人愤然离去。
也可能,他恰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呵。
今晚的夜格外安静。车窗外夏风划过碎发发出丝丝声音,拨乱谁的心弦。
音乐缓缓流淌,旋进心田,曼殊仰在位子上微阖上眼,倦。
如此混乱的夜。
凌翌和他爸爸陪顾客吃饭,然后遇到了她和路昕鸿。
偶然遇见本没什么,再者她也并不打算和谁纠缠不清。
只是自凌翌见到路昕鸿半裸身子出现时,双眸深沉无底,紧蹙的眉将他的愠怒渲染的紧致。
所以,从没对她发过火的凌翌当场领着身边的女人离开,连解释的机会也一并拒绝。
没有,解释都没的说。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只是当她看见凌翌如此模样,心还是微微疼了一下。他一定以为她在骗他。什么晓夏约了她,什么她不想和路昕鸿纠缠不清,假的,都是假的。
几年以来,曼殊第一次有种想唾弃自己的念头。
她应该被鄙视,不是吗?
口口声声说着和路昕鸿划清界限,甚至拿了凌翌当挡箭牌,可最后她还是选择站在路昕鸿这一边,跟着路昕鸿上了回家的车。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闪着凌翌满脸不敢相信的隐忍模样,虽然竭力压制,但最后还是冷色转身的模样。
凌翌,凌翌。难道说,他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
生根?
曼殊猛地清醒,随即否定,不可能!
被这一想法惊吓,心头跳得厉害,瞥了眼正在开车的路昕鸿,这个男人正透过前镜望着她。
懒得说话,更懒得理他,转过头,继续望向窗外。
反正每次遇见他都没好事。
至于今晚,到底是偶然相遇还是精心策划,她已不想深究。
这个男人的心思很深,她猜不透,无需再猜。
“前面的拐口把我放下来,我想走走。”
“好。”
几分钟后,男人随曼殊下车,按了锁,车灯猛亮一下后幻灭。夜风很凉,月光淡淡,曼殊不禁双臂环绕双肩,任凭发丝被风吹乱。
男人安静地跟在身后,见此情景,惯性去脱外套,可惜,今晚的衬衫已被她的红酒报销了一件。此刻身上穿的这件还是好不容易从车中的角落里翻到的。衣衫单薄,虽然他热量很足,但也不能大半夜的在路上裸奔。更何况,他还是个公众人物。
犹豫了下,男人终是有了主意。
曼殊本只看着脚下的路,猛地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加快, 抬眼间,路昕鸿已将她紧紧搂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