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寂静无声的一隅,在平静了仿佛一世那么长,终于开始有了一丝热闹。
一顶四人抬的轿子落于店前面不远处,一名容貌清秀,气势清贵的少年掀开轿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忽然间,他抬首看了一眼那依旧晴朗的天,心头却仿佛覆满了阴霾,得不到一丝放松,有神的眸子扫视了渡灵坊一周,眼底悄然划过一丝黯然与忐忑,垂首敛眸,收敛神色,走进了店门。
“小姐,客人来了。”
门口的宴白头低垂,忙活着自己的事,头也未抬,却平静而带着温和的声音,口中道出了有人来。
“求香还是求药?”
里间出来一声清冷的询问声。
宴白听到问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进来的公子,让青黛引他去那边坐下,方才叹道:“恐是求药。”
“客人想求些什么。”
里间的珠帘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撩开,接着是一个女子缓步走了出来,此女子身着一袭绯红色绣彼岸花暗纹衣裙,腰间挂着一抹血红色的暗色花纹玉佩。
及腰的长发以一支白玉兰纹响铃簪绾住,一张绝美的脸曝露在外,眉间是一抹奇异的花纹,一身似冷非冷的气势,非比寻常的气息更是让女子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自然是幻化过容貌的云昭。
少年看见女子,有些怔愣,眼中是惊艳与疑惑交织,似是从未见过这般美的女子。
半响,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恍然: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渡灵坊的坊主。
“我是来求药的。”
少年头微微低垂垂,眉宇间是深藏的忐忑与焦急。
云昭眼波微微流转,心中已然知晓了他是来求什么药,说到底,无非是让自己安心罢了。
“这渡灵坊的规矩,想必客人是懂的。”
说罢,轻移莲步到沉木柜后面紧挨着摆放的檀木书架,走向了书架上摆放在最中间的一格间的紫檀木匣中,伸手从中取出了一盆莲花。
莲花只有两片叶一朵花苞,花苞呈暗红色,看着甚是奇异,细闻,似乎还有一股似血又似药的暗香。
“此花名为魇莲,可解你之忧。”云昭把花递给他,神色淡漠,语调清冷的说道。
魇莲,又名血莲或妖莲。乃是用九十九个冤死之人的精血养之,方才可得一株,可挡怨鬼冤魂,祭奠消灾,。
魇莲,乃极煞之莲,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用,由此可见,这少年所遇之人或事,极为危险与非比寻常。
魇莲的花期一般为十五天,从花苞到花瓣,每一天都在吸收人的血,到了第十五天。
魇莲盛开之时,会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旷神怡与痴迷的香气,但也是养花之人,命丧黄泉之时。
“那这该如何养?”少年接过花,如获珍宝,眼中是光亮,连忙问养法。
“以血养之”云昭淡漠的眼神仿若丝毫未变。
“那这代价是……”少年眼中的逐渐喜色渐退,看向花的眼神中隐隐浮现恐惧,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含着丝丝惊惧与茫然。
“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待花开之时自然有人去取。”
云昭听到他问了代价,眼中一贯的淡漠神色这才有了一丝波澜。
“好”少年松了一口气,抱着花,起身出了店。
青黛站在店门口,遥遥的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那依稀立着的府邸好像是尚书府。
宴白看着少年走出了店门,离店远了些才开口问道:“小姐为何不告诉他,花落之时便是他死之际。”
云昭坐在椅子上,眼中划过一抹茫然与失落,开口的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那就应该明白迟早会有今日。”
云昭素来清冷的声音中,此时却含着一丝怨与怒。
也不知这怨的是命运的轮转还是人心的变化,更不知那怒,是怒那少年的愚蠢还是怒他的痴心妄想。
“小姐?”
宴白眼中是疑惑与冷漠交杂,语气中有着不解与疑惑。
小姐的语气为何会有变化?这是几百年来,第一次有了变化。
“这世间万物,因果,由缘。轮回百世,终究还是逃不过。”
清冷的声音说着神秘莫测的话,也不知是在说那个少年,还是暗暗的借用少年,引喻自己。
“小姐为何要开这个店呢?”宴白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东西。
他们已经在这人间几百年了,可是却从不知道要做什么。
可是在昨日,却忽然让店在人间出现,他不懂,有些迷茫。
这个问题让云昭怔愣了一下,神色有瞬间的冰冷,声音也变得空灵,缥缈:
“一个人,一旦犯了错,那就得千方百计的去弥补。”
“弥补?”宴白有些不明白,难道是小姐犯了什么错吗?才会说要去弥补什么?小姐不是最强大的吗?!
云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淡的道:“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宴白听得有些似懂非懂,挠挠头,又接着忙活其他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