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桂花开了,飘出阵阵清香,月色清冷,团圆之夜,钱沐觉得格外孤单,坐在院子里伴着花香,饮酒赏月聊解孤寂。
“沐儿,在赏月?”祁镇笑盈盈走来。
“皇上?您不是在宸妃宫吗?怎么来我这了?我都没准备。”钱沐轻声道。
“你我之间还需准备什么,是玲珑让朕多陪陪你,再者,朕也说过,你在朕心中与旁人不同,每逢佳节,朕定是要同你在一起的,今夜夜色醉人,朕同你一起赏月吧。”祁镇拥着钱沐浅笑道。
“皇上。”钱沐含情脉脉的望向祁镇,眼含着泪。
“皇上,这两个人是我的手下,是可用之才,希望皇上器重,就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吧。”正赏月间,石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丝毫不避讳。
“哦,既是石爱卿亲自举荐,想必定是栋梁之才,就依爱卿所言。”祁镇笑道,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阴冷。
石亨得了皇上承诺,作了个揖“谢皇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钱沐见石亨走了,对祁镇道“皇上,臣妾本不应妄议政事,只是,这石亨身为臣子,言行太过放肆,又如此苦心扶植党羽,实在应严惩。”
祁镇笑道“无妨,石亨毕竟夺门有功,朕不愿做忘恩之人,何况提携亲信也是人之常情,区区一个锦衣卫,倒也无妨。”
“可是……”
“好啦,朕知道你是担心我,我自有分寸,放心吧,今日良宵佳节,我们只管饮酒赏月,旁的,就先放一边。”还未等钱沐说完,便被祁镇打断了,将钱沐揽在怀里,钱沐也不好再说什么。
“太后,皇后娘娘求见。”思贤正在品茶,小奴婢通传道。
“钱沐?让她进来吧。”
“臣妾拜见太后。”
“坐吧,今日找哀家,所为何事?”
“昨日,石亨夜闯皇宫,为属下求取官职,臣妾本不应过问政事,可担心如此一来,恐皇权旁落,皇上又太过仁慈,不肯严惩,臣妾便想着,太后的话,或许皇上多少能听些。想求太后劝劝皇上。”
思贤放下了茶“你还是不懂镇儿啊。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单纯的镇儿了。且不说,如今皇上大权在握,哀家已经无能为力,你当真以为,经过土木之变,镇儿还能由着大臣操控自己吗?恐怕他早有打算了吧。”
“皇上不会如此心机深沉,只是不愿做忘恩之人罢了。”
“你若当真以为镇儿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那哀家只能说,单纯的是你,不是镇儿。你走吧,哀家帮不了你,也劝你不要再想此事了。”
回宫的路上,沐儿一路想着思贤的话,问莲儿道“你说,皇上对我说的,会不是真心话么?”
“天威难测,奴婢不敢擅自下论断。”
“天威难测,可我从没想过对心爱之人也是如此,亦或那人本就未在心上。”钱沐自言自语道。
“石尚书留步。”石亨刚准备出宫,被曹吉祥拦住了。
“公公有何事?”
曹吉祥四下环顾,找了个僻静处“石尚书近期还是少私下找皇上为妙。”
“这有何妨?”
“你太过张扬了,朱三千,龙八百的儿歌人尽皆知,还大摇大摆带着手下找皇上要官,为你建府,朝臣已经对你不满,徐有贞几次明里暗里弹劾你,再不小心行事,皇上恐生疑心。”
“怕什么,徐有贞仗着自己是首辅,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推到这个位置的,你不是三言两语便让皇上疏远他了么。”
“我只是将听到的密谈之语再转述给皇上,让他疑心罢了,并非长久之策。”
“放心,我已经参了徐有贞一本,得了皇上首肯,他的好日子也没多久了,再说,你我之所以冒此大险,图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何况皇上依旧器重我啊,无妨无妨。”
“石尚书!”
“曹公公,你忧思太过,我还有事,先出宫了,告辞。”石亨转身走了。
“一介武夫!”只留下曹吉祥在原地叹气。
“徐有贞被皇上流放了,不想石亨势力如此之大,内阁首辅也不是对手,这样下去不行,要想办法打探出石亨的底细。”钱沐道。
“可我们身在后宫,如何调查?”莲儿道。
钱沐沉吟良久“锦衣卫,唯有锦衣卫有权调查大臣。”随即拿起纸笔,书信一封。
“来福,烦你出宫一趟,将此信交给锦衣卫指挥使逯杲,行事务必小心,不要泄露行踪。”
“是,奴才遵命。”
“等等,娘娘,若是逯杲也是石亨一党该当如何?”莲儿道。
“锦衣卫是唯一希望,我只能一搏,倘若石亨的势力真的渗透到锦衣卫,凭我的一封密信,不会轻动皇上,至多……没什么,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来福出宫去了。
“逯杲最近的动作似乎很多,你要小心。”夜晚,曹吉祥一身黑衣进了石府。
“是皇上疑心了?”石亨忙问道。
“听说并不是皇上,是皇后娘娘的私下授意。”
“那好办,一届女流,我找个人吓她一下,便不敢妄动了。”
“此事必要做的干净,不能留下把柄!”
“放心,我心里有数。”
春日的暖阳格外和煦,微风拂面,芳草萋萋,钱沐久未出宫,见天气如此晴好,也忍不住带着纸鸢出了门。
“莲儿,你看,这风筝飞得多高!”
“娘娘,您慢点,小心脚下!”钱沐和莲儿玩的开心,腿仿佛也不那么痛了。
“呀,风筝掉入林子里了,莲儿,你去取个新的来吧,我去林中找风筝。”
“奴婢这就去。”
钱沐进了林子,四处寻着纸鸢,见纸鸢挂在半空树枝上,刚伸手去够,一只冷箭射来,正中前胸。钱沐痛的昏了过去。
“娘娘小心!”一人影从林中窜出,挡下了致命的第二箭,便追凶去了。
“娘娘,娘娘!来人啊!有刺客!娘娘受伤了!”莲儿取纸鸢回来,不见娘娘,进了林中寻,才见受了伤的钱沐。
“娘娘!你醒啦!”钱沐睁开眼,见莲儿、祁镇、刘溥都在身边。
“皇上。”钱沐想起身行礼。
“快躺着,你的伤还未愈。刘溥,皇后怎么样了?”
“索性只是些外伤,皇后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
“那就好,沐儿,刺客已被抓到,你不用担心。”
“臣妾与外人并无瓜葛,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是个不长眼的侍卫,没看清是谁便射箭,误伤了你,已被压入大牢,正在传讯石亨,他掌管皇城守卫,逃不了干系。”
“石亨?”钱沐陷入了沉思。
“是啊,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好在皇上无恙,钱沐心想。
然而,不出半年,石亨、曹吉祥竟先后因谋反大罪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