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车缓缓停下来了,沉默一路的林子瀚毫不犹豫伸手推开门兀自下了车,她才猛然回过神抬起头朝前方望去,满心好奇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顶尖高中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见不远处一扇近十米宽灰色大门旁巍峨矗立着一块长形巨型青石,上面醒目雕刻有“云英私立高中”几个印记很深又行云流水的草书字体,两边厚重又低矮的白墙外悠长的林荫道宽阔、幽静又干净,沿路整齐栽种一棵又一棵枝桠枯瘦的老树,乍一眼看去像极于一幅古意潺潺风景画卷里临风而立、衣袂飘飘的精神少年,刹那的浅笑回眸就肆意张扬开他灵魂里无尽的自信、青春、热情、笃定还有纯粹,莫名其妙让她看得入了迷,乃至一点都没听见此时正站在她旁边被拉开车门前司机叫她的声音。
“绪花同学、乔绪花同学、同学……”这时,年轻司机的声音刻意放大了许多,终于惹来四周人好奇的目光,就连肩挎着书包慢悠悠往前走去的林子瀚募地也停在原地,循着声音满脸讶异回头朝车这边看过来。
终于,她看到林子瀚奇怪回过头来了,忽然有些惊慌失措急忙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旁边的车门不知何时已被拉开,司机正站在那里叫她,不禁满脸愕然回过头看向对方,一时无言。
“乔绪花同学,请先下车。”说着,司机淡淡笑着微微抬手朝一边作邀请状,满脸若无其事。
她有些犹豫不决,满眼看向此时行为怪诞的司机,直觉事情似乎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化,可一时又不知自己该从何问起,欲言又止间最终还是走下了车。
这时,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司机毫不犹豫“啪”的一声用力关上车门,迅速转身又从后备箱里捧出一个高级礼盒朝她走过来,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站在她面前淡然说道:“乔绪花同学,这是你今后到云英高中就学需要的校服,请你先收好。”说着,双手微抬将礼盒递到她面前。
她一时脑袋有些发懵,感觉如遭晴天霹雳难以置信看向对方,紧皱眉头支支吾吾反问道:“就……就学?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读书的学校,名字叫……叫云大附属……附属中学呀。”
“绪花同学,不会有错的。云姨今早刻意吩咐过,让我务必要将这身新做的校服亲自送到你手里,说是你的转学手续现在已经全部办理好,今后你就和林子瀚同学是同班同学了,今天你可以直接去找林子瀚同学的班主任吉枫老师就好。”那一番不急不慢又极尽礼貌的话,瞬间让她彻底懵了,急忙单手搂住两个保温桶,一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立刻给云珈打去电话。
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打开手机通讯录,低头就看见屏幕上显示对方即时发来祝贺转学并随附班主任个人照片的新消息,不觉愕然的心瞬间崩溃下来,木然抬头看向一旁的司机,一时手足无措。
转学?那……那他,又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不堪的误解?他会不会也认为她真的,真的就变成了他最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满眼黯然缓缓放下手机,顺势无力放下怀里的保温桶,无奈又看执意递过礼盒的司机一眼,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得不伸手接下来,而这一切看在周围所有人的眼里,不由瞬间激起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和指手画脚。
好久,她独自站在漩涡中心,无奈看那辆车渐渐远去了,心底越发明白现在她即使回得去原来的学校和班级,也已经回不去原来的位置,接下来除了逼迫自己硬着头皮接受面前这早已安排下的局面,再也没有其他任何路可以走,因为说到底云珈没有让司机在她出门前或更早时候通知她关于今天转学的事情,就说明对方还有林刻、杜安妹其实早已打算好了这一切,偏要等到万事已成定局的此时此刻才告诉身为当事人的她,就是要逼迫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他选的她直接接受这一切。
云英高中?
云大附属中学?
就像同一片天空下两个天差地别的世界,在她的世界所有人苦苦努力或许都很难得考上理想的国内顶尖大学,可云英中学出来的那些年纪相仿的学子,甚至可以轻易远渡重洋凭借最高奖学金留学海外,尽早看遍世界,也同时领略不同人群里最巅峰处的出彩和荣耀,所以才在国内外各个不同领域的核心人群里倍受赞誉和推崇。
乃至于外界都有许多奇怪的传闻说,许多国外上流过去都曾期望将子女送来就读或者直接在海外承办其分校照搬其办校理念和模式,要不是云英高中最先几任校长当初共同集资办校时曾立下过“永作国魂”的誓言,现在的云英高中肯定已经成为世界著名分校遍地开花的全球一流高中。
而不像今天渐渐呈现出些许固步自封又守旧平凡的气象,虽然仍在继续承担他培养顶层人才的使命,也培养出许多优秀的人才,却越来越受到外界的质疑和传谣,甚至有人开始为学校“私立”二字不断揣测云英中学董事会确立的核心选生入校原则到底是不是钱、权还有地位、财富或资产,毕竟有统计人士发现现在的云英高中大多数学生都来自社会高层收入人群,鲜少有出生寒微的穷孩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默然望向云英高中的大门深深叹了一口气,知道像她这样近乎无厘头荒唐闯入的学渣从此进入到一个更激烈和焦灼的战场,就必然会迎来更凶恶又冷酷的争斗,这或许并不止于学业,可能还包括……
此时,林子瀚站在原地看到这一幕,不觉也愣住了,不是因为怀疑她有没有资格或勇气走入这或许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廖书沁、柳柳、肖树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楚的人和事,一时担心她或许最终会“被迫”变成那些蝇营狗苟人群中的一个,忍不住无奈长叹一口气。
其实,世界本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可大多数人总习惯偏信他们用眼睛看到的那一切,反而往往容易作茧自缚委身躲在某一道自以为不可逾越的屏障前止步不前,由此各自成长出那么多未曾努力就过早投降的被种种缺憾填满的人生,一边自怨自艾于自以为的无可奈何,一边又自暴自弃于所谓的世事不公。
而他虽然始终都看乔绪花不爽,但或许因为看过太多过早放弃的同龄人吧,此时倒也并不希望这越发惨烈的“游戏场”里平白再添上她这一个鲁莽无知的外来人,任她那么盲目如同殉葬品般孤独闯入原本就不属于她的,而他深陷其中又苦苦争斗始终未有解答的这个貌似华丽又漏洞百出的世界。
“诶……诶……”突然,他大声叫醒了她,依旧满脸不屑故意笑着说道:“诶……土包子,怎么样。今天你还真就扶摇直上要飞落金窝啰,心里到底有没有感到飘飘欲仙、得意忘形?还是自惭形秽,准备要自取其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