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顺是玉山城中最显赫的商人,所谓“海洋掌兵,天顺管钱”中的天顺就是他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商摊都要缴纳租税,但是租税之外还需给城主府缴纳赋税,相当于是保护费,叠加的付出让百姓痛不堪言。为了不让这墟域唯一的城池也被沙漠吞噬,赵海洋与高天顺定下契约,预计每五年举办一次护卫大赛。明面上,两方各选五人及其以下武生参赛,胜者可获得武士级别的武术指导,这城主本身就是武士,而天顺手下有墟域最多的资源,无论是哪一方面开出的条件,都让人没有理由拒绝。而暗地里则是他们两人的纠纷,天顺私自屯兵早已被海洋发现,但是犹如乾隆无法去斩首和珅,海洋始终没有借口去查封天顺。经济是城市发展的象征,然而民生才是根本。墙倒了,没有材料可以再次垒筑;树死了,没有种子可以再次衍生。资本家最被世俗所摒弃的一点,就是以城市的寿命为本钱,从中渔利。
凌星启进了高府,连连感叹,“好一座深宅大院。”进了前门,无数的家丁弯着腰,院里的松柏树竟也有点歪斜,像鞠躬一般。再仔细一看是人为的,松柏地下的根系缠绕着几块砖头,不得不犹如大厦倾倒般的生长。有五颗松柏的树干都挽着一根银丝,纤细透明,但是却被光线映照的隐隐有些反光,凌星启发现了这一现象,“商人怎样表现自己的实力?恐怕就是违背伦理以及花期吧。越有资本可能越是空虚,通过虐待与歪曲才能证实这属于自己的一切。”进了中门,甬路相衔,走到尽头,一个月牙形状的池子映入眼帘,金鱼迎和着垂杨柳,蜻蜓点缀着白菊花,活现另一番天地。
垂柳的树梢上挂满了繁复华美的云罗绸缎,密密麻麻的篆刻着经文,好似又是梵文,堆积着的符号着实使人头疼。树下圈出一块地方来,四面搭建着石台,离地不到两尺。遍地的柳絮像极了白霜,但不纯,其中混杂着黄色的羽毛与褐色的血迹,如果你能化成风吹拂过去,可能会发现在这斗鸡场里,原来还有蜈蚣的尸体。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高家的草华而中空,嫩而易折,比起在猿林中风吹日晒,咬紧牙关生存的铜草,还是差了点坚韧与隐忍。池中央涌现出一个小岛,只需一瞥便尽收眼底,除了囚笼里的孔雀,假山上的猴王,还有那没了鹿茸的小马,没了熊掌的黑狗。只见动物们个个精神焕发,乖张听话,突兀的獠牙锋利而又可爱,好客的馋液随着嘴角溢出。
两人闻着檀香,进了一个小房间,镂空的碎花剪纸透着光,照得椅子斑斑点点的。在墙上的凹凸处供着一尊举着金刚杵的罗汉像,冒着烟,燎着雾。中规中矩的单人床上铺着银蚕丝所制的棉被,滚在上面,还能嗅到胭脂的香气,妖艳而又厚重。似乎咱们的上一任房客是位贵小姐。
“星启呀,你在这里先稍作休息,等等洗漱一番了,我再吩咐人去准备酒席。”“叨扰您了。”高天顺的背影渐渐远去,凌星启心中却不知为何,很是不爽,总觉得这府邸里的装饰过了些,刻意种植的一草一木,其散发的均是铜臭的味道,还含着点苦闷,一点也不如猿林的朴素简单。这府里的主人执著如渊,如泪,亦如尘。
“大人!”一个婢女抱着盆子走到凌星启的面前,飘来的气味与棉被上的同出一辙,“奥,这被子可是你铺的?”“回大人,正是奴婢。可奴婢在铺床的时候,(顿了顿)并不知大人长的如此英俊。”这婢女体态婀娜,缓缓地坐到凌星启的身旁,娇小的绣鞋上还缝着牡丹花边,一绺秀发自然地从发髻上跌落下来,她仅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肩头,绣鞋沿着他的裤腿缓缓上滑,他便脸色倏然一变,站立起来,“很感谢你为我铺床,但是天色渐晚,我唯恐耽误了酒席,这样,你先出去,待我更衣后,还劳烦你为我引路呢。”婢女站在他的身后,秀手从背部滑到了臀部,他转身猛的一抓又轻轻地放下,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婢女噘着嘴,临走时还踢了水盆一下。他有点气愤“怎么着?高凡轻浮,松柏轻浮,连婢女也轻浮,莫不成这府邸也是个放荡的地方?”
婢女关上们,倚在一旁的柱子上等候。这风景极是有趣,一般人的房前都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再不济就是守个小校,但这新来的客人,门前却守着一个婢女,着实引人注目。“怎么回事?”高凡问,婢女扣着指甲,随意应和着。“不识抬举”高凡抱着婢女一边埋汰凌星启,一边摸索着她的翘臀。
待凌星启出了房门,才发现门前早已空无一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手,沿途观起了这夕阳下的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