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下,天边已经黯淡,许多星辰微光高挂于空中点缀,有些诉说着亘古的痕迹,有些哀叹自身的衰亡,而抬头而望的这片星空,只是天地于它们无情的薄葬。
于谢氏族地,
谢益等人已经确认贼人信息无误,众人皆整装待发,只待领头之人一声令下。
“战!”
谢益举起手中的器械,憋足了气息,他大声喊道。
“战!战!...战!”
于谢益为圆心,周围听到谢益话者,皆随其呐喊。
...
众人于去往小田乡的官路上,虽夜晚是人视障的时间段,但一行人举着火把连成一条火龙,奔袭不已,也给夜晚敷上了一份紧张的气氛,而谢益置身于气氛之中,似有紧张,亦有兴奋的情绪,他于队伍前方,跟随带路的族人。
离小田乡中贼人所在之地一里之距时,谢益与旁人告:“皆传令族人,入乡后务必听吾指令,勿做声侵扰乡民。”
听到命令的人都向后方传递谢益的话,而此行七十余人,皆为上过战场的楚卒,自然明白遵守命令和纪律的重要性。
...
小田乡乡内村社,于某处。有一人头戴白巾,身披麻衣,跪于祠中,其身材消瘦,似已无继以力。
“母英灵在上,劣子臧(zāng)乎!门衰祚薄,服丧三月,薄葬短丧①,请母尽怪于臧。自母丧以来,贼之帮凶,贱奴皆已伏诛,贼人已活于怖惧之中,明日定取贼人项上之人头以祭,母灵安息乎?”
司马臧岁二十八,身高七尺有余,而形貌粗犷,落魄贵族之后也。
他行为仗义,四处混迹,常常为人打抱不平,然于三月之前,司马臧于乡内的亭舍与人议事时,突然噩耗临头.
其母在家中不幸正好碰上了来势汹汹的蓟氏诸人,而小田乡乡长常常是蓟氏之族人所任,故其纨绔子弟素来蛮横,可谓乡中一霸也。
蓟氏诸人开口就叱骂其母:“乡野贱民,生子弗教,多管闲事,引人忌恨,亦可见,祖宗祭祀无有,有氏何用乎?”
其母哀,加上其母年已有五十二之高,心急气浮之下,竟然一命呜呼矣。
消息传至司马臧处,闻言,其目眦尽裂,悲愤欲绝,旋即又嗷啕大哭,痛心自己再也不能于母前尽孝,然后提刀而起,欲往蓟氏寻仇。
司马臧的同党阻其曰:“汝今去,必死乎!”
“君辱臣死,母辱子亡!”
“汝母生汝,安欲汝死乎?”
“......”
“臧,吾知汝之恸也。此事有吾等谋,助汝之,何患贼不死乎?杀贼虽痛快,此身亦需留矣。”
然司马臧与同党于亭舍分开后,便唤犬,直奔蓟氏族地之中,其力大无穷,无人可挡,犬亦有灵性,助其退敌,蓟氏围之,竟可脱身!而司马臧杀贼人之奴后扬长而去,放言道。
“待吾祈母灵,守孝三月,再取汝之性命!”
......
谢益到达贼人之所在后,看到贼人竟敞开大门,四周环境诡谲,时有犬吠,时有风鸣,贼人跪于其中,身形丝毫未动,好似没有察觉到房屋外的动静。
“吾乃小田乡新任之长谢氏益也,此次令出县尹,贼目无律,持械杀人,令吾等抓拿贼犯,屋内人如欲弗牵连汝族,乡党,快快束手就擒!”
谢益硬声大喊,以便周围窥探的乡民知道。
“屋内贼人听着,吾予汝一刻之时,如有不降,则悔矣!”
谢益心知屋内人武力高强,亦担心带来的族众有所伤亡,故没有立即突入其中抓拿贼人。
...
一刻之后,
贼人还无动静,谢益暗想:“现在这个杀人犯还想干嘛?我如果现在下令冲进去又不知道屋内是否有陷阱,伤着自己人就大大不妙了!”
谢益环顾周围连着的几间房屋,知道此时不应有妇人之仁,旋即下令放火烧之!
而周围窥探的乡民中,有人看见时机成熟,大喊道:“吾等都是乡人野民,有人以势众欺吾等乡党,于今汝等不出力乎?来日,此事亦定加临汝身!”
其刚说完,便有血气方刚的壮士操起家中器械,向谢益众人围来。
“律曰:杀人者藏,刑三族,又曰,袭官者诛!汝等视律为无物乎!”
谢益暗感不妙,连忙搬出楚律先吓一吓小田乡诸人,但他,却忘记了他父亲谢尧的往事!
“救吾等乡党,才有后事可言,大不了吾等遁入山林野泽之中,不服王化,楚律何患乎?”
乡人虽愚,亦知无乡党相护,则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被人煽动之下,竟开始主动围攻谢益众人,而谢益众人只能结阵自保,其等陷于险境之下,情况十分危急。
...
在小田乡乡民一轮轮的攻击之时,
快被火焰所吞没的祀堂内,贼人终于有所动作,他持着一柄刀械,身随一只猛犬,在火鸦纷飞中犹如一个火神降临,他由内往外冲杀,已经击倒了三名谢氏族卒。
“明刀械!除御贼众者,皆随我杀贼犯!”
留下足够的人手防御外围之后,他带领剩下的可战之士冲向司马臧。
司马臧有其犬拼命死护,其虽因守孝而自身日渐消瘦,但瘦弱的身体中又隐藏着巨大的力量,几十人围之,其与犬皆猛如怪乎,不惜身的刀法让双方相持不下,形成一种是微妙的平衡。
“不行,再相持下去,贼人不力竭,外围如果失防,局面会更加失控。”
谢益立即叫停几位猛士,为其刀刃上涂抹精心准备的毒蛇蛇液,他知道周围已经有族人死去,自己此时不可也不能怯战,旋即也给自己的刀刃也涂抹上毒液,来到司马臧身周伺机而动。
司马臧力有无穷,但往往谢氏族卒围来之时,其皆身陷死境,然其猛犬舍命护其击退谢氏族卒。
他了解今日的生机就在撑到同党由外杀入内救其,故而他的刀法虽猛,不惜身,但从不用刀刺向敌人,
他深知刺刀可能会刺入敌人体内,拔出来的时间绝对够别人砍死自己几次了,亦或刀锋直接钝了,再无伤人之力,故谢氏族卒虽然被击倒了许多,但大多无性命之危。
......
注①服丧三月,薄葬短丧:出自罗惇曧《文学源流》:“而墨子服丧三月,则薄葬短丧,皆夏制也。”古代乡野间多薄葬,不守孝,文中司马臧为贵族之后,守孝三月是合理的。
PS:今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