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过谨身堂官寺的大门,田虔本以为会有仆人在此等候迎接新客。
然而出乎他所意料,门内没有闲人,只有六个指示方向的木牌立於正前方,田虔的眼神一扫而过,分别有:甲乙丙丁四房、教事房和谨堂。
他暗暗琢磨其中各个堂房所代表的含义,一边沿着甲房指示牌所指的方向走去。
於路上。
田虔四处观察周围景象,发现这里建筑的高度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平常官寺待客的大厅往往明显高於周围的建筑,那才能显示出官寺的恢弘和大气,表现出对客人的重视和尊敬。
他感到十分疑惑,不明白谨身堂这样设计的用意,心中记下此事后,他快步沿着“甲”道走到尽头。
行至尽头,他便见有四五人在闲谈,有人头戴木冠,有人头环巾布①。
田虔上前施礼,说道:“虔,齐田氏也,初来乍到,君等可有教虔?”
“王公子弟乎?吾辈弗敢教之。”出身士人阶层的孟孙阳②不屑地说道。
田虔感到十分奇怪,实在想不明白孟孙阳为何要与自己为难。
他上前几步,对孟孙阳施礼后,问道。
“虔可有失礼乎?”
“弗有。”
“虔可是与君有怨?”
“无怨。”
“既如此,君为何与虔为难?”
孟孙阳傲然,不屑与田虔争论,让一旁看热闹的人也顿时感到莫名其妙。
出身魏国士子的子怒向孟孙阳劝道:“阳君今后与虔君同堂而学,则有同窗之谊,安能凭凭欺之乎!”
“是矣,是矣。”余者纷纷点头,都很赞成子怒的话。
孟孙阳听到旁人都这样说他,不由得双耳发胀,脸面通红,但他还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欲回答田虔的话。
顷刻之后,见孟孙阳还是不为所动,子怒也觉得孟孙阳实在无药可救,他也不再想与孟孙阳交友,与孟孙阳作了个揖礼后,子怒说道:“怒亦弗敢与君为伍,望君好自为之。”
孟孙阳与子怒虽性格不合,但都对对方的理念十分欣赏,孟孙阳实在想不明白,刚刚还在与他谈笑的子怒,却突然激烈地想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他有些后悔他刚刚所说的话,但对田虔的不屑却是一直存於心底,为了挽回好友子怒,他向田虔道歉道:“阳愚也,有所冒犯之言,望君见谅。”
子怒听了这话,脸色稍好看些,但田虔可不会接受这样的道歉。
田虔虽内心愤怒,但他理智未失,很恭谨地施礼后,向孟孙阳逼迫道:“虔之过,还请阳君尽告之。”
孟孙阳听了这话心中极度不快,他暗想既然田虔不想给他自己留有余地,今日就让他颜面扫地!
“阳有所问与君。”
“还请快快言来!”
“汝为牛丑,拔一毛而济天下,君愿否?”
“愿!虔愿割一肉而济天下。”
“齐君愿割一肉而济天下乎?”
“君王之思,臣弗敢度。”
“损一肉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齐君不割己肉,齐人可不拔一毛乎?”
“...”
“吾弗与汝小人辩!”
......
注①:战国时平民一般留长发,他们也会把头发卷起来束於头上,再拿个木簪横叉过去固定,因为是平民,所以只能用巾布环绕着,这也是区分战国贵族和平民的方法之一。
注②:孟孙阳,姬姓,孟孙氏,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