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市井中雇佣了几位有经验的仆人后,谢益便直接归家了。
谢益回到家中,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而购置家用,自有仆人操心,这些琐事他也提不起操心的兴趣,再加上现如今也无官位在身,就只能被动回归闲人本色了。
“益可谓闲流之辈矣!”
翦就于其身旁,听着这位有心做事的闲人自嘲地抱怨,亦细细地感受着郢都对自己的期待。
扬亭之对让翦脱离了那一方小池。
如今入郢,这片无垠的星空足够广大,其上的繁星亦足够多,而其大多数星光都将殒灭,昙花一现,为人所忘;人们只能、也只想记得一直高悬于上而不灭的星辰。
翦心中很迷茫,他对这片星空一无所知,但又清楚地明白这是他的舞台。他对自己说道:“非羽而化鹏,一死耳。”
从沉思中醒来,对谢益告罪一声,翦回道:“闲也,非君所愿乎。”
“寄人于篱下,如之奈何?”
如今谢益跟随着景氏二人入郢都,具体安排还是要等待景鲤的通知,自己再有心去求官,也都是无力之举。
“此虽非吾等愿,而不可固步不前,于今闲时,或可思未来之策乎?”翦想提醒谢益当下面临困境之时,不要无事可做,被动等待。
“君有何教益?”
“翦愚乎!仅有三问予君,望君尽可答。”
“无妨,尽可问。”
“灭贼之利如何?”
“于职有升耳。”
“公族之利如何?”
“于家有利耳。”
“异人之利如何?”
“予吾等利无数乎!”①
在翦的设问和提醒下,谢益更加深刻地明白了如今的主要矛盾就在于‘异人’二字。
该如何破局?是要主动出击?还是要被动等待景鲤的到来?
就是谢益自己的抉择了。
......
二日后,于拘灵府前。
在经过这两日对拘灵府这个机构的查探后,谢益大致知道了拘灵府的组成结构。
拘灵府初建不久,府尹还未定下,如今府中只有一位左尹②在负责统管事务。
其下辖华灵司,缉灵司,内务司。
华灵司负责对异人、怪灵的研究,缉灵司负责保卫贵人、外出灭怪事务,内务司自然负责对内事务。
谢益思虑再三,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官位在身,人微言轻,但还是决定不以景鲤的名义登府拜访。
“请递此贴于府尹,谢氏益登府拜访,欲有一异事告知。”谢益知道只有自己有左尹感兴趣的事情,不然不可能会空出闲时见自己。
门卒见谢益身着凤服,头带官冠,这身虎皮让他知道不可怠慢其人,连忙告罪一声,跑步入内向上官禀告此事而去。
须臾之后,门卒出来带谢益入内,其提醒曰:“此次乃府中左尹见君,君不可懈慢乎。”
及入拘灵府堂上,便见有一人位居主席,一人坐于右席。
“君子勿拘礼数,落坐!”一句豪迈的话语传来,谢益缘音而寻其踪,正是位于主座上的左尹。
“多谢尹公赐座。”谢益向其道谢之后,规规矩矩的落座于左席。
左尹等其坐好,便开门见山,对其问曰:“益君可有何事告于吾?”
“禀尹公,益于丰县之事...”
“哦?可是景氏常任尹之地?”左尹听到‘丰县’二字,不由地打断了谢益的话。
谢益愣了一下,不知左尹有何意思在于其中,他回道:“是矣。”
“哈哈,景氏二人如今入朝,可是把郢都都搅乱了。”位于右席之人不惧礼制,突然放声大笑道。
谢益出身丰县,又是与景常景鲤二人入郢,之后只要在朝堂之上,就不可避免与景氏一起站队。
听了右席放浪之人的话语,他皱了皱眉头,出声道:“君失仪矣。”
“山野之人,我可无礼数之拘谨。”他笑了笑,表明了自己的来历。
谢益脑子瞬间有点懵懵的,感觉这不是在官堂之上了,他疑其言为谦逊之语,故对其作了个揖礼,出言道:“吾为谢氏益也,可否幸闻君之名乎?”
“小人田也,无姓无氏。”田没有作揖礼,简单的回了一句。
田身份低微却能在府中落席,联系到这是在拘灵府内,谢益自然就明白了:“田君可是异人乎?”
田转头看了看左尹,见其微微点了点头,才肯定地回复。
“是矣。”
虽是确认了田的身份,但于堂上要顾及左尹的存在,谢益就算心中痒痒,也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渴望,不与之过多的交谈。
谢益把话题从归于初,对左尹说其事:“益于丰县,诛杀贼人,而其力大无比,十人不能与之敌;其有犬,不惧刀兵,舍命护主,似有灵焉,不知其可谓异事乎?”
“哦?”左尹没有回话,他看了看田,向其示意。
田知其意,对谢益解释道:“是矣。犬有灵乎,其与主善,则可唤其主之灵机,灵机生而内蕴灵气,可养其身,壮其体魄,故此而已。”
田顿了顿,接着问:“其犬可有灵物遗留?”
“灵物?恶犬有何灵物?”
“惜哉!异兽可蕴灵物,以君之言,疑是其蕴灵机未久,灵物还尚未成形。”
“君有疑,灵物可有其用乎?”
“此不便与君言矣。”
这恰好于此处停留,谢益急的心里直接问候其家人的想法都有了。
“益失言矣。皆已告其事与尹公。事了,益也先行告退了。”谢益起身与左尹鞠躬施礼告别,又向田作了个揖。
“慢走。”
......
在待谢益走出堂门后,田向左尹问道:“珉君为何要田为其解释?”
左尹,卫氏珉也。
卫珉上任伊始,就积极为自己培植党羽,田就是其手下颇受重用的心腹。
“朝中盛传景氏欲推景鲤于府中任职,而谢氏益为其犬马,来日吾辈还是要与其共事。此时弗言之,来日其亦知矣,不如结个善缘,卖其个好处。”
“可是尹公弗与公族善。”
卫珉知道这个尹公不是指的自己,而是位于朝堂顶端的令尹③。
卫珉直直地盯着田,让田感觉到十分不舒服,毛骨悚然。
“狡兔——三窟耳!”
卫珉悠悠地道出了其目的所在。
......
注①:灵感出自《战国策》秦异人和吕不韦的对话。
注②:历史上楚国有右尹,左尹,为令尹的副手。文中左尹为府尹的副手之一。
注③令尹:楚之相国就是令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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