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益拜访拘灵府数日之后,景鲤的家仆终于上门递了拜帖。
而此次见面,谢益没有再一次刻意遗忘翦的存在,在谢益的极力坚持和请求下,翦勉强同意了与之迎客。
为了以表重视,谢益决定就于家门外,等待景鲤的到来。
而谢益、翦二人立于门外,其身形一高一低,一正一斜,却是让画面看起来失去了和谐。
“君可是让翦为难矣。”
路边人来人往,而二人又于门外无所事事的站着,自然吸引了许多好事者怪异的目光,这让翦感到十分别扭。
“委屈汝矣。”
谢益口中表示歉意,但心中十分坚定,不愿让翦退缩。
“今日还需汝之表演乎!”
谢益今天提出这种失礼的要求去强行逼迫翦,其中一个原因就有想为其提振自信。
他不愿翦最后成为一个阴翳、怯懦的阴谋家,只能躲在幕后施展自己的才华,失去荣耀的眷顾,这是一件令人极其悲哀的事情。
而把翦推到台前,让他去接触世界,感受荣耀的滋味,就是一方良药。
......
顷刻之后,景鲤的车架于谢益家门前停下。
谢益对着刚刚下了车架的景鲤做了揖礼,出声欢迎道:“先贤曾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鲤君今日之登门,益可是日盼夜想,其中之乐,可不比远方挚友而来少!”
“哈哈!鲤亦乐也。”
景鲤大笑的同时,其目光自然投注在谢益身上,不免就注意到了谢益身旁跛脚的翦。
他感到有些奇怪,心中明白谢益是个狡猾的小狐狸,不会无故失礼,所以景鲤没有失态,恼羞成怒地去质问谢益。
而谢益察觉到景鲤似有异样,认为时机成熟了。
他拍了拍翦的肩膀,出言介绍道:“鲤君,其曰翦也。小田乡灭贼之计就是于其所出。”
两人虽未曾正面交流过,但二人于丰县斗法,可是让骄傲的翦对其恶毒之心赞叹不已。
在谢益的介绍后,景鲤才确定了翦平民的身份,但景鲤没有出言喝骂,而是对翦表示了一种贵族对平民的惊奇:“哦!可谓有急才矣。”
“吾等入内细谈如何?”
街上行人车马穿梭不断,一直于外站着也不合适,谢益不愿失其待客之道,故出言邀请景鲤入其家门中。
“自可矣。”
......
少顷,
谢益家门中。
“君可知,益按奈不住寂寞,已于前日去往拘灵府中一访。”
为了保持好与景鲤的良好信任关系,谢益还是要主动坦白自己之前的行程。
“无碍,提前了解了解官寺之环境未尝不可。”
景鲤一开口,就明示了谢益的工作安排所在。
谢益心中有定,接着向景鲤提出其求:“益有冒昧之请,不知可否与君言乎?”
“但说无妨。”
谢益故意往翦那里瞥了一眼,才对景鲤说:“君亦知,翦,乡中野人也。其才天予,故天妒之。虽微末如沙,亦有凤鸟之志,胶鬲①之勇,望君物尽其才,弗遗贤于野耳。”
谢益很清楚,如今随着异人这一个利益集团的异军突起,为了安抚许多出身平民的异人,士大夫公族都有些许的让步。
田在拘灵府中,能为座上宾,就是一例明证,而翦有才,提出这样的请求,也可以试探试探景氏的态度。
景鲤才明白过来,为何谢益要带翦出门迎接,但他不想用这个出身低贱、先天不足的人,其回道:“君可知,狼多而肉少乎?”
“狼多,弗敢与之争,则泯然众人矣!②”
在之前谢益的铺垫下,翦迅速出击抓住机会,于二人之间插话。
景鲤不能跨过心中那道阶级的坎,再加上翦插话冲撞,就对其更加不喜了,欲想出言呵斥。
“鲤君可否予其一刻之时,其所言必惊人焉!”谢益急忙出声,想争取一个机会给翦。
景鲤皱了皱眉,他感觉自己被二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故而心中十分不快,但谢益都低三下四的出言哀求了,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汝速速言之。”
“翦仅有三问予君。”
“哦?”
“耕田之利几何?”
“十倍耳。”
“珠玉之嬴几何?”
“百倍耳。”
“异人勇武之嬴几何?”
“无数。”
......
翦对谢益同样形式的话再一次拿来设问,不同的语言,却同是聪明人,景鲤清楚翦的暗示——有其志者,安能对异人之勇武无动于衷乎?
翦不想为景鲤费尽心思出啥主意,这不是他的工作,他的工作目的只是为了戳中景鲤的骚处,让景鲤知道,自己是看的很明白的。
“翦君贤矣,于鲤所见,自不可遗于野!”
......
注①:出自《孟子·告子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胶鬲原为市井平民,后周文王把他举荐给商纣王,他很勇敢,在纣王处做了内应。
注②:出自王安石的《伤仲永》。
PS:有一问想和大家互动一下。不知大家能看到谢益把翦推向台前有几层含义吗?如果仅能看到两层,那就有点少了,不妨深思一番。
这章和前面呼应上了,又是让我“燃烧”头发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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