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楚宫世代修缮的宫廷台阶,屈翎毫不犹豫,皆一一跨过。
然而,
政斗胜利的他,虽不会为前路有些险阻而畏惧不前,但今日,他的步履格外艰难,格外沉重,他怀着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沮丧心情,来到章华台门栏处。
面对坚毅的太子熊英,他没有说太多其它的废话,因为以他对楚王的了解,他知道,楚王肯定都与太子交代甚清,自己就不必明知故问了。
屈翎情难自已,爱屋及乌,他劝道:“此间事已了,太子勿念汝父。”
熊英轻抚巨阙,赤红双目,心有不甘,怒道:
“暴君耳,念其何益?”
“善。”
屈翎知道,太子分得清时势,不会感情用事,他得到这个讯息,就已经够了。
之后,
二人无语,局面僵持了片刻。
屈翎心有所寄,急切至极,踏步向前,准备进入章华台中。
而其经过熊英之时,与之交臂,屈翎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对熊英这样说道:
“新君即位,四面皆敌,需善忍、善柔。望汝谨记汝父教诲,毋辜负汝父一生付出。”
熊英阴沉,闭目不答。
屈翎摇了摇头,以他的身份和所处利益集团的角度,他不该、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他不再继续规劝,而是踏入章华台,去寻找一个与之阴阳两隔的挚友,一个可以与之“高山流水,互为知己”的玩伴。
......
走进这个‘千古第一台’,
屈翎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气,它刺肤,它寒冷,它无情,让屈翎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陷入凛冬,已经崩塌,末日来临。
屈翎觉得自己已经被寒冷支配,如行尸走肉般,他艰难地履步向前,走到被鲜血浸染、倒地不起的楚王面前。
面对如此熟悉的面容,面对如此惨烈的场面,面对如此悲伤的人物。
屈翎跪坐下来,没有流泪,更没有露於言表的悲伤,他轻柔地扶起自己的挚友,为他擦拭脸上的斑斑血迹,为他合上双眸,为他与他所眷恋的世界道别。
接着,
他不顾血液浸身,温柔地把楚王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轻抚楚王的发髻,他回忆起童年时的欢快、自由而和睦的二人世界,与他作最后的道别:
“愿为稚童,与君重逢。”
...
此时,此处,没有政争,只有友情。
一种失去了,再也不会得到的——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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