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夏儿对视一眼,从古夕蓝的怀中钻出来,笑吟吟的说:“小姐又在说胡话了。”
古夕蓝却不答话,抬脚向着房内走去。
夏儿一见,转头对冬儿说:“小姐这是怎么了?算了,小姐歇着吧,我们来洗衣服。”
冬儿却摆摆手,学着古夕蓝的语气和神态对夏人说:
“不光是今日的不用洗了,以后的所有衣服,我们都不用洗了。你就将心咽回肚子里吧。”
古夕蓝难得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这几天府上没有一人来找她的麻烦,但古夕蓝面上还是十分平静,冬儿和夏儿却将开心写在了脸上,整日喜形于色,真的以为她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古夕蓝此刻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看着冬儿和夏儿在玩耍,既不上前,也不回房,就这么看着她们,面露和善,眼神也柔情更甚。
此时,蒋墨溪房中的丫头来传话要请古夕蓝去蒋墨溪院中一趟学舞。
可是古夕蓝却未动身,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丫头,见那丫头的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古夕蓝直视。
冬儿夏儿走过来,她们看不懂这些关节,只以为小姐是在愣神,于是插话道:“小姐,墨溪姨娘叫我们去呢,我们带点什么点心玩意儿过去给墨溪姨娘?”
可古夕蓝却还是不应声,她只是看着那个来传话的小丫头。
小丫头的头愈发的低了,她的双腿不住颤抖。
“不急。”古夕蓝挥手示意冬儿夏儿不要插嘴,而后问向那来传话的小丫头:“你倒是看起来有些眼生啊,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名叫簪子,是……是墨溪姨娘院中新来的丫头。”
古夕蓝在脑中将这个名字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想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少往墨溪姨娘的院中去跑,怎么就没见过这个丫头?而且往日里墨溪姨娘叫她过去都是在晚饭之后,此刻天还大亮,有违常理啊。
“墨溪姨娘此刻在做什么?为何现在叫我过去?”
那簪子答话答得磕磕巴巴:“墨溪姨娘午睡刚起,这会儿子怕是已经起了。”
古夕蓝忽然冷笑一声,她想起来了,这个簪子她在前世见过,不就是荷姨娘房中的丫头么,怎么到了墨溪姨娘院中?要不是荷姨娘是为了害她,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要说是墨溪姨娘,就是借她十个本事也没有本事能叫动荷姨娘房中的人。
所以……这个簪子,必是荷姨娘叫来的。
古夕蓝用眼神会意一下冬儿夏儿,而后对着簪子温柔道:“簪子啊,你说你是墨溪姨娘派你来叫我的?”
眼见着簪子要答话,古夕蓝立马打断她道:“先别急着回话啊,墨溪姨娘时常犯头痛病,这午睡一向是睡到晚饭前的,你说她这个时辰起了……不对!你又说你是墨溪姨娘房里新来的人,也不对,因为我在荷姨娘那里见过你呀。”古夕蓝轻描淡写地说完,而后笑吟吟地看着簪子。
簪子一见事情败露,拔腿就要跑,还好冬儿夏儿先前收到了古夕蓝的指示,她们二人合力将簪子按在地上。
簪子在地上挣扎不已,而后笑了两声,冲着古夕蓝怒骂道:“你这个不受宠的小姐!你敢怎么样对我,荷姨娘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你等死吧!哈哈哈哈……”
后面的话,簪子没有机会说话了,因为冬儿已经将一块破布塞进了她的口中,而夏儿一石头砸在她的头上,将她砸昏。
古夕蓝赞许地看了一眼她们二人,而后将石头从夏儿的手中取过来,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后,猛地抬起向着簪子的头上砸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眼前闪过一片鲜红,簪子的脑浆伴着鲜血一起喷涌而出,溅了古夕蓝满身。
冬儿夏儿大惊失色,她们被吓得都不会叫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圆了双眼。
古夕蓝将簪子的脑袋砸烂之后,随手扔了石头,从怀中取出手帕,擦了擦她一双嫩白的柔荑。
“小……小姐……你……你……”冬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就在方才!她的四小姐,一向和善的四小姐竟然杀了人!冬儿二人仿佛活生生被雷劈中。
“怕什么,以后这种事多得是。”
古夕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扫视了冬儿夏儿一眼,想她前世临死前,古夕蓝亲眼看到是古夕雪那个贱人活生生将冬儿夏儿打死,当时的模样,不必簪子惨上多少。
而这样说来,古夕蓝砸死簪子,也只是算一报还一报而已。
“走吧,墨溪姨娘……哦不,是荷姨娘,她还在等着我们呢。”
冬儿哆嗦着说:“去……去哪,我们去见荷……荷姨娘?”
古夕蓝揽过冬儿的肩膀安慰道:“怕什么!以后荷姨娘,一样是我手下的亡魂。走吧,冬儿你换上簪子的衣服,我们走。”
冬儿连摇头不住,“小姐,簪子的衣服上都是血。”
“说得也是,那就说簪子先行回去了,我们走。”
冬儿夏儿将簪子的尸体拖到院中的角落里,再用席子遮盖起来。
而后三人缓缓走出了院子,古夕蓝在前,步态优雅地走着,她脸上的笑意证明她此刻的心情很好。
她身后的冬儿夏儿互相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上古夕蓝。
三人很快走到墨溪姨娘的院内,刚一靠近还未走进,就听到里面传出荷姨娘的怒骂声,就她那个破锣嗓子的声音,古夕蓝再熟悉不过了。
“簪子呢!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没请动那个死丫头?”随后听到清脆的一声,荷姨娘继续骂道:“蒋墨溪,你的名头也不行啊,怎么?请不来那个死丫头么?”
此时,古夕蓝走进院中,看着院中站满了人。荷姨娘排场极大的坐在木椅上,而墨溪姨娘则手捂着侧脸站在一侧。
看这阵仗,古夕蓝意识到了什么,想来方才那声便是荷姨娘又打了蒋墨溪。
“呦,古夕蓝,你终于来了,真是叫我好等啊。”不等古夕蓝回话,荷姨娘果然发现簪子不再她的身后,于是问道:“对了,我的簪子呢?”
一听到簪子,古夕蓝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古夕蓝走上前来,心知今日必有危险,还需小心应对,于是俯身一拜:“见过荷姨娘,墨溪姨娘,回荷姨娘的话,簪子她先回去了呀,怎么?她没回来吗?不过……”古夕蓝看向蒋墨溪,问道:“难道簪子不是墨溪姨娘的人么?”
蒋墨溪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当下以为古夕蓝这次算是要栽在荷姨娘的手上了。
当然,古夕蓝其实那么轻易就会认输的人?
荷姨娘一听这个,忽然觉得眼前的古夕蓝有些不一样了,她什么时候学会反问了?她不是一向唯唯诺诺的吗?真是奇怪,但这有什么关系,她马上就要滚出丞相府了。
这么一想,荷姨娘脸上的笑忍不住洋溢出来。古夕蓝看在眼中,心底也明白今日必是一个槛了。她会做什么呢?前世她是直接被送进宫中的,并没有这一项,看来是这几天的事情让荷姨娘等人改变了对付她的机会。
“夕蓝啊,你今年十四了吧?”荷姨娘一脸和蔼,语气亲切地同古夕蓝说着话,那语气仿佛古夕蓝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古夕蓝一听她这么叫自己,当下被恶心得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还是得强挺着,应了一声“是”给她。
“姨娘啊,一向疼你,虽然夕蓝你呢,不是我亲生,但你说,姨娘疼不疼你?”
古夕蓝忍着心中的恶心,回答道:“疼……”
蒋墨溪站在荷姨娘身后,她面如死灰,心中想救古夕蓝于水火之中,但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法子来。
“你知道就好,夕蓝啊,你知道姨娘疼你就好,这不,姨娘啊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你一定是会喜欢的。”荷姨娘面上的诡谲再也隐藏不住,她笑得十分渗人。
荷姨娘本以为古夕蓝会吵闹几句,但她失望了。
古夕蓝盈盈一拜,笑吟吟问道:“敢问姨娘是哪户人家啊?”
荷姨娘眉头紧皱,手中手帕乱搅,说:“哎呀你这丫头,你管是哪户人家呢?这亲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你想自己做主?别想这个了,好了好了,就现在,你跟我走。”
荷姨娘说着额,上前拉住古夕蓝的手就要走。
此时,蒋墨溪身侧一个小丫头拔腿就要跑,而她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下,一脚踢了回来。
荷姨娘回过头,上前就给了蒋墨溪一个巴掌,她恶狠狠地警告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多管闲事!”
蒋墨溪又挨了一巴掌,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古夕蓝,摇摇头,意为:姨娘帮不你了。
古夕蓝此刻算是将情况都看了个清楚,看着门口的阵仗像是围了不少的家丁,也不知荷姨娘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她这哪里是要将她嫁出去,分明是要杀了才是。
不过……古夕蓝很快发现了端倪,若是要杀她,大可在她荷姨娘自己的院子中杀,为何要大老远地来到蒋墨溪的院中?难不成,这件事是背着谁做的?
除了古夕雪,古夕若之外,荷姨娘还要背着谁呢?
古威!一定是因为他的原因!
古夕蓝顿时想明白了!就是这样,荷姨娘占用蒋墨溪的院子来处理自己就是为了瞒住古威,可是如果古威同意的事,那必然是对他自己有利的事,但对他古威有利又对荷姨娘有害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古夕蓝的眼珠在眼眶中打着转,她想到了!是太子!一定是太子殿下!
“荷姨娘。”
古夕蓝轻轻地唤出一声,让荷姨娘会过神儿来,而后不再说话。
荷姨娘意识到了事情的轻重缓急,等处理完古夕蓝这个死丫头再回来收拾这个多管闲事的蒋墨溪也不迟。
这么一想,荷姨娘回过头来,见古夕蓝一脸单纯,毫无防备地靠近过去。
就在荷姨娘准备拉住古夕蓝的手时,忽然感觉到颈部一凉。
竟然是古夕蓝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荷姨娘的脖子上。
“夕……夕蓝,你别冲动啊,我们有话好好说啊,有话好好说啊,你别冲动啊。”
荷姨娘被吓得语无伦次,她连忙向着古夕蓝连连讨饶,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神气。
古夕蓝面上笑意更甚,“荷姨娘,你怕什么啊,女儿这不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的么。”
说着,古夕蓝手中微微用力,将簪头刺进荷姨娘脖颈半分,鲜血瞬间顺着荷姨娘的脖子流淌下来。
门外围守的家丁瞬间冲了进来,见到这一幕,皆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让他们退下啊,荷姨娘,要不然啊,女儿这手可没个轻重。”
荷姨娘连忙大喊道:“都退下!退下!”她惊慌失措,想她一向飞扬跋扈惯了,哪里被人这样挟持过?!
古夕蓝见状又是冷笑了半刻,回头示意冬儿和夏儿快些跟上她离开这里。
她们四人倒退着向门口退去,冬儿夏儿一左一右保护着古夕蓝。
蒋墨溪一路跟到门口,她十分担心古夕蓝的安危,要知道古夕蓝一人,怎么可能对抗得过荷姨娘她们啊!
“墨溪姨娘,谢谢你。”
古夕蓝最后说完一句,消失在了蒋墨溪院子的门口。
蒋墨溪心中一暖,这古夕蓝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也不枉费素日里对她的疼爱,可惜啊,她命苦得很。
蒋墨溪最后垂下头来,生死有命,古夕蓝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她应该不会有事吧?这么一想,她又不放心,于是带着几个丫鬟追了出去,如果古夕蓝出了意外,她的微薄之力怎么说也能保她一条性命啊!
“夕蓝,夕蓝,你要带姨娘去哪啊,姨娘……姨娘只是给你找了一户好人家啊,夕蓝……夕蓝……”
荷姨娘一脸乞讨般的脸色对着古夕蓝说着话。
荷姨娘切莫多嘴,女儿这手啊,有些不听使唤呢!”
说着,古夕蓝猛一用力,将簪子捅得更深了。
荷姨娘惊声大叫,一直围着他们的家丁眼看就要冲上来,而古夕蓝却不惊慌,她伏在荷姨娘的耳边说道:“荷姨娘,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扑上来,我这簪子啊,估计就要穿透你的脖子了,你看着办。”
“都不许动!”古夕蓝大喝一声,她语气凌冽,真的带了几分杀意!当场也吓得家丁们愣在原地,皆不敢轻举妄动。
荷姨娘此时的嗓音十分沙哑,她的脖子上鲜血不断渗出。
“夕蓝,夕蓝你先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荷姨娘连连求饶,她还做着美梦期盼古夕蓝像以前那么好欺负!
不过此时荷姨娘也意识到了,她古夕蓝真的不一样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光敢反抗,竟然还敢挟持自己,等骗得她放开手,已经要将古夕蓝这个贱人碎尸万段才解恨!
太子炎……呵呵,荷姨娘到了这种境地也不忘了冷笑几声,她古夕蓝自以为靠上太子这座靠山就能如何吗?这将军府的人,任谁都要听她说了算!
古夕蓝确实一笑,说道:“荷姨娘你确定要我放手?你要知道啊,我一旦将簪子拔出来,你必会血崩而死,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要不然……你可以试试。”
正说着,四人已经走到了正厅门口,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骚动。
古夕蓝侧头看去,正厅上座上坐的不是父亲古威,而是太子宿炎!
是他!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