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大牢比之前我进去的那个阴森许多，连小窗户小桌子都没有了，每个犯人关押的地方都是分开的，中间有许多穿着铠甲的人来回走动。
“你消停消停，这么兴奋干什么？”吴佑昃盘腿坐在地上不满地看着我。
我把头贴在栏杆上使劲朝外面看着，“你不觉得只有在这里才能更接近那些连环杀人犯吗？”
吴海涵嫌弃地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地板，“你们都进来干什么？”
“我才不是为了你，”为了不让老大看见我心虚的表情，我把头使劲往出探，“我刚才说了，我是为了近距离接触这个时代的连环杀人犯。”
“你们都进来清静了，把小爷一个人留在外面对付那个老女人，小爷才不干。”吴佑昃摸摸鼻子。
“你们……”海涵想说什么，但最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大哥哥，我可以和别的大牢里的其他朋友聊聊天吗？”我笑着盯着从我们监狱前路过的一个士兵。
士兵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明显愣了一下，但似是有些忌惮我的身份，板着脸说了句，“随便。”
得到许可之后，我对着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座监狱大喊“李叔！李叔！”
那人缓缓转过身，“小丫头，你怎么知道老夫姓李？”
我嘿嘿笑了两声，指着墙角贴着的的李全两个字，那人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老夫疏忽了。”
细细看了半晌，才发现他左边的袖管耷拉着，少了条胳膊，“怎么弄的？”
他知道我说的是他的那条胳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个地方关着的，都是犯了错的达官显贵，老夫以前可是……”
“上一届的户部尚书，李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吴海涵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
李全略带欣赏地看向海涵，“这小伙子说的没错，老夫上任了不久之后，申国和大燕国爆发了战争，大燕国惨败，老夫被陛下派去大燕国谈判，大燕国派出本国太子来我国当质子才平息了战事。”
“在回国的途中，我们遇到了山贼，老夫就是在此失去了左手，老夫死里逃生带着大燕国太子回到了申国，刚踏进宫里却被抓了起来，说是从老夫的府上搜出了与大燕国通敌的文书。”说这些话时李全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其他的我不关心，我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又是户部？”
“户部有人在私自挪用税银。”李全睁开眼睛转了过去，缓缓坐下。
海涵沉声问道，“是谁？”
李全摇摇头，不说话，只是把铁链摇得叮当作响，嘴里哼着一只古老的歌。
“老大，”我用肘轻轻碰了一下吴海涵，“你看。”
依稀可以看到一抹黄色躺在地下，“你看她是不是……”
“听说她是个假扮公主的人，已经死了，前些天还被用刑逼供，动静可是真大，吵的老夫每晚睡不着觉。”
吴佑昃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拍怕屁股，“我说老头，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被人杀死的。”李全似是对这件事情很不满。“至于是什么人，老夫不清楚。”
“那您知道这个假公主究竟是什么身份吗？”
“听口音，像是银德州的人。”
李全的眼神望向远方，似是在追忆什么一样，“老夫年轻时游历各地，发现这银德州的人说话即使是有意模仿京城人士，但还是有略微的区别，常人很难听出。”
“银德州……”海涵皱眉回忆，但怎么也想不出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
李全转过来看着我们笑了，但眼中分明含着些泪水，“是陛下青梅竹马慕绾姑娘的故乡，想要听老夫讲个故事吗？”
“前辈请讲。”海涵难得没有再嫌弃地板上的灰尘做了下来，旁边巡逻的侍卫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和戏本里面一样，很老套的故事了，在很久很久以前，陛下还是太子的那个时候，先皇的大学士有个女儿，寄养在银德州，那时老夫和陛下也在银德州，我们三个人经常混在一起。”
“偷偷跑出去钓鱼，抓蛐蛐，偷吃野果子，什么事情都干过。”
“但慕姑娘心里一直有个秘密，她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陛下，但她是个野姑娘，她知道陛下不会喜欢上她这样一个野姑娘……”
于是慕绾姑娘为了能配得上喜欢的人开始学习沏茶，跳舞，弹琴什么都学，他们后来回到了京城，但是陛下喜欢上了一个有家世的才女。
慕绾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想让父亲帮忙去找先皇赐婚，但大学士并不看好太子，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当时一直和陛下争皇位的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我已经死去的二叔。
后来，慕绾嫁给了二皇子，陛下也成功娶到了他喜欢的才女，但陛下一直不理解自己最好的玩伴为什么要嫁给一直和自己争皇位的人，他以为她是在恨他，恨他明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却装作视而不见。
有一天，慕绾出现在了他的书房，告诉他不必愧疚，因为她已经不喜欢他了。陛下没有相信，他知道一个人的感情不会轻易改变，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他当时非常感动，想着要不是才女，他喜欢的人必定是她。
二皇子虽然有了大学士的帮助，但他才是太子，可他没有想到，就在他坐上皇位之后，二皇子突然起兵造反，二皇子胜券在握，因为慕绾那次在书房的时候偷了他的部署图给二皇子，他非常震怒。
他虽然不喜欢她，可她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二弟弟，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想不到她会这么对他。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直喜欢的才女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再次见她时，她站在二皇子身边，原来……她也是二皇子的人，那一战，他败了，二皇子登上了皇位，而他被关入地牢。
他以为等待他的会是死亡，但是在问斩之前，慕绾来牢里找他了，手里拿了把还在滴血的短剑，他恨慕绾，是因为她，他才会丢了皇位还可能丢了性命，他以为她要杀他。
陛下想都没想，就夺过了短剑，刺进了她的胸膛，他以为她会躲的，但她没有，她倒下了，后面是蜂拥而至的追兵。
“陛下这时才知道，慕姑娘在那天，用袖中藏着的短剑杀死了二皇子，他一直以为她不会背叛他，这时他才知道，她是真的不会背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