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脸微微上扬，似乎是想让风吹干他眼里的泪水，但他不知道，大牢里没有风，他的泪水也只会越流越多。
“所以陛下后来血洗二皇子余党，一个都不留活口，是因为她？”海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都是些旧人旧事了，也没有必要再说了。”李全又转了回去坐下，继续哼他那首古老的歌。
“佑昃，”吴海涵踹了踹躺在地上的吴佑昃，“想好怎么办了吗？”
“已经通知好那边了。”吴佑昃打了个哈欠，“再等等吧。”
我疑惑的瞅了吴佑昃和吴海涵一眼，但这里人多，我并不打算多嘴去问。
突然传来了高亢的声音，划破的监狱的静谧阴森，“大学士到。”
“刘小乐，你就偷着高兴吧。”吴佑昃笑着戳了戳我。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刚才不是还喊着要近距离接触杀人犯，瞧瞧，这不就有一个送上门了。”
我嘴角微微抽了抽，慕辰澈进来时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一席黑衣和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
“我记得你五天前还和我拌嘴，现在可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这牢里的午膳还不错吧？”慕辰澈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吴佑昃。
吴佑昃耸耸肩，“坦白讲，你来的太快了我还没吃上一顿这里的饭。”
“你来不会只是来打趣我们的吧。”吴海涵的拳头越攥越紧，我知道，她现在想杀人。
慕辰澈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抹黄色，“当然不是，我只是奉命来给她收尸的而已。”
“顺便，打听打听吴侍郎和她的关系，以及是怎么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她的。”慕辰澈在地上胡乱擦了两把，席地而坐。
“就这？我起码能给出十几种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她的方法。”充满自信地说完这话，腰上措不及防地被袭击了一下。
“疼！”看着海涵又准备伸出来的手，我立马闭上了嘴。
慕辰澈含着笑抬头看着我，“安平公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突然我想到了，他那次问过我，还认得他吗。
“而且我还警告过你，不要去见他，我以为我可以帮你把婚退了，因为我早就知道，嫁给他，就会有你今天的下场。”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我有今天的下场还不是你造成的，“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会把她的事情告诉老将军。”
“我本不必如此针对你们，”他的笑意突然收敛了，“可惜，是户部。”
他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当真没有见过我，你要是说实话，我可以保你性命。”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失忆了，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见你，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慕辰澈眯着眼睛看着我，半晌，他移开了目光，深深地望了一眼旁边背对着他的李全，挥手叫人把尸体抬了出去，自己也跟了出去。
看到慕辰澈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你刚刚说什么近距离接触杀人犯，我看他这样的，权谋可以，杀人…….”
吴佑昃刚想开口，低沉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杀了他的父亲，那一年他只有八岁。”
“不可能。”我下意识的出言反驳。
“他比他的姐姐小了二十一岁，八岁的时候他的姐姐没了，他比陛下知道的多，他知道姐姐嫁给二皇子之后的不快乐，他知道他姐姐在嫁给二皇子的前一天整整在他父亲的院子门口跪了一天。”
“他也看见是他的父亲亲手把姐姐绑上了花轿，他知道的比陛下知道的多多了。”
“他的姐姐死了，皇帝血洗朝中二皇子余党，当朝的大学士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二皇子余党，因为慕辰澈亲手杀了他，才得到了陛下的器重，让他坐上了他父亲的位置。”
“那他杀了他父亲是因为恨他将姐姐嫁给了二皇子吗？还是……明哲保身？”我自己认为不会是后者，一个八岁的小孩哪懂什么权衡利弊。
“我不清楚，也许……二者都有吧。慕家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不杀他的父亲，陛下自然会杀，他明白的。”
“可是毕竟最终杀了他姐姐的不是陛下吗？”他的父亲只是间接害死了他的姐姐，而陛下…..
“他不是已经在报复了吗？”海涵嘴上挂起了一抹笑容，“我终于明白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皇位，他想要的，是想要皇帝亲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江山丢掉而已。”
顾及到周围还有巡逻的士兵，我靠近海涵小声地问，“那老皇帝……”
“他清楚的，但这是他欠他的。”吴海涵说这话时狠狠地朝着还躺在地上的吴佑昃的屁股上来了一脚。
“熬！”吴佑昃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
海涵小声的朝吴佑昃低吼，“人呢？什么时候才来？”
“快了快了嘛，再等等。”揉着发疼的屁股，吴佑昃委屈地看着吴海涵。
“我最后给你半个时辰，要是人还不到，你就永远呆在这里吧。”
老大的要挟管用了，吴佑昃退了几步拍着胸口保证，“用不着半个……”
外面突然又传来高亢的喊声，“陛下到。”
吴佑昃眯着眼睛笑了，“看吧，人来了。”
一个人领着老皇帝进来了，我们都站好行礼，老皇帝招了招手，有人来把我们的牢门打开了。
“你们都退下吧。”老皇帝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他们知道老皇帝有话要问，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够像。”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疑惑地看他，“什么不够像？”
“语气。”李全转过来看着老皇帝，“也就只能骗这些人。”
我刚想出口继续问，吴佑昃懒洋洋地开口了，“老头，这就叫你看出来了，太没意思了吧。”
我面前的“老皇帝”也笑了，“我就只见过陛下一面，哪能学得十分像，骗骗他们就够了。”
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老皇帝”，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老皇帝”突然又一脸愤恨地看着我，“你居然骗我，我今天才见识了，这人皮面具哪里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
“白羽？”我挑眉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