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一家客栈醒来,花枚往旁边摸了一下,没摸到人,连忙坐起来,屋子里也不见赵言逍。不一会儿,才有人推门进来,手里端了几个盘子。花枚已经穿好衣服,看见他问:“你不是又没睡着吧?怎么起了这么早。”
赵言逍帮她把胸前的头发移到后背,拉她过来吃饭,失笑道:“病好之后就没失眠过了,不用那么担心,就是专门起早了些去把早点端上来。”
花枚甜甜地亲他一口,做到桌前吃饭,问:“我们去哪儿找赵端府邸啊?”
“清徐镇。”
“嗯?”花枚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他住在那里?”
赵端道:“黑十说的。”
“什么!”花枚一下子扔了馒头,从椅子上跳下来,“他的话你也信,他不是黑魔王的人吗?唉,不对,他什么时候知道你醒了的?”
赵言逍拉着她坐下,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儿一样,说:“别这么激动。黑十不会害我的。”
花枚坐下来喝了口水,压制住了心里的震惊,朝他努了努下巴,让他继续说。
“那天在赵端墓穴门口,黑十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大概没出去。知道了当年赵端才是烧毁云端的凶手,所以把我们从墓穴拖出来后没有动手伤我们,之前泗水镇追杀也是不知情。”
解了心中的疑惑,花枚才放下担忧,继续吃起早饭来,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赵言逍吃饱了将碗筷收了收,说:“我们去赵端墓穴的一路上有多少他的眼线,你以为他没发现?其实是上报到黑十那儿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后来我和黑十见了一面,才说清楚。”
花枚向他投去幽怨的一样:“你居然瞒着我私会过情郎。”
赵言逍沉着张脸向她看过去,一只手捏上她的下巴,花枚抖了一下,马上改口:“不是,只是先去试探军情,没让我知道而已。”
赵言逍松了手,一根手指点在她脑门上往后推了一下。
花枚对黑十印象很不好,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提着刀追杀,而且那人总是穿一身黑衣,死气沉沉,让人觉得透不过气,但是赵言逍既然说可信,她也可以勉强接受这么一员友军,毕竟有他帮忙,对付黑魔王要容易很多。只是想起被困在风雨林的想见,花枚一时间又觉得惆怅。
赵言逍回来后,两人一起上路,清徐镇离这里没多远,不多久便到了地方。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劲去找黑魔王住的那一户,现在看来倒可以省了这份力气。因为赵端实在骄傲,他一人的府邸就占据了大半个清徐镇,剩下的其它都是小户,估计也没什么大户敢和他住在一个地方吧,毕竟这人可是杀大户出名的。
赵端的府邸也被修得和他墓穴一样金碧辉煌,门口几座石狮子像,眼睛还是镶金带银的,房檐翘起的角也是精心修饰的,只是站在门口,花枚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名为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再对比一下赵言逍那间风一吹就倒的茅草屋,心中却多了些酸涩感。
他们只是从那个门前过,也没敢明目张胆地就朝里面望,门口还有小厮在把守,要是被怀疑上了,指不定连黑魔王人都没见到一面,就这么光荣升天了,反正黑魔王是不讲道理的人,随便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赵言逍带着花枚镇定地从门前走过,来到一家同样富丽的客栈要了个房间。
可能是因为黑魔王的原因,清徐镇大街上人很少,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客栈里也不热闹,连老板都是一副正板严肃的面孔,也不多跟她们说一句,和黑魔王一副德行,简直冻得死个人。
上了楼,花枚直接仰面朝天瘫倒床上,舒服地呼了口气,不管黑魔王怎样,还是先休息了再说。
“晚上我们去那府里查看一下。”赵言逍坐到桌子前,看花枚躺得四仰八叉的。
“嗯?”花枚撑起脑袋来,“你想好怎么进去了?”
花枚朝窗外望了一眼,这里还能看到黑魔王府邸的房顶:“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那府里森严得很,就算进去了,应该也很容易被发现。”
赵言逍朝她望过去,说:“放心吧,只要不被赵端发现就没问题。”
“哈?”花枚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自信,朝他脸上看了一眼,他该不是忘了自己没有黑暗力量吧。
一直等到半夜,花枚焦急地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到底要怎么避开众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进去?她其实是不赞同这么贸然行动的,本来想着先让杨典过来再行动,但是赵言逍却像是铁了心今晚一定要去探查一番,他以前也不是这么冲动的啊,花枚只觉得头疼。
赵言逍倒是吃得饱睡得香,到了大半夜才慢悠悠地醒来,看见花枚一脸焦灼,不由问道:“怎么了?”
花枚幽幽地撇去一眼,心道:都是因为你心血来潮的想法,害我这么忧虑!
“我在想偷摸进黑魔王府里的办法。”
“啊?”赵言逍把她拉到床边抱着,“想那做什么?”
“我……”花枚瞪大了眼,一时间觉得很无语,他是真的忘了上次差点被黑魔王杀死的事吗?“你以为黑魔王是谁?他的墓穴能有那么好进?而且我俩还都没什么黑暗力量,连隐藏自己都不行。”
赵言逍陡然顿住,他这才想起来还没告诉花枚他力量恢复的事,不过他以为知道自己的力量能够起医治作用的花枚多多少少应该能猜到了啊,现在看来,还真是高估了她的智商。
赵言逍转头问道:“那你想出什么办法没?”
花枚嘿嘿一笑,透露出些许狡猾,凑到赵言逍耳边轻声说:“你看黑魔王的府邸那么大,肯定不只一个门,我们待会儿去问老板买只鸡,到时候找到另一个门先把鸡放进去,等他们一团乱就趁机混进去。”
这是什么办法,赵言逍眉头一皱:“鸡?”
“对啊对啊。”花枚点头的时候眼里都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像是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好到炸天,“我之前看见老板在后院养了几只,应该是为了杀给来住店的客人吃的吧。”
赵言逍不由觉得好笑,他本来想正大光明地从门口进去的,那点小厮的力量肯定敌不过他,但是看见花枚一脸小得意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便打算先陪她胡闹一番。
赵言逍好笑地看着她,又问:“虽然晚间守门的人确实比白天要少些,为什么你就肯定其它门比正门好进?”
花枚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像教书先生一般在屋里转着圈子说:“黑魔王那么强,谁会想不开去他的府里去送死,而且你看他那副做派,明显门口的小厮根本就不是来防贼的,很大可能都是为了让自己有排面,说白了就是个装饰,既然是装饰嘛,装在人看得到的地方就够了,他哪儿那么多闲心还去管别的门。”
赵言逍朝点头,竟觉得她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看来她也不傻啊,怎么就想不到自己力量恢复的事,唉,赵言逍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说:“老板这会儿睡了吧”
花枚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一会儿,她道:“那就只好偷了。唉,不过也不能算偷,我们把钱给他放柜台上。”
赵言逍被这强买强卖的逻辑震撼了,淡淡地“哦”了一声,也算赞同。
三更时分,两人换了身先前买的黑衣,去老板院子里偷了,不是,买了一只鸡来,被赵言逍逮着往赵端家里去。
不得不说,赵端真的是豪,她们走了一刻多钟,才沿着屋子周边转了半圈找到了一扇门。那门确实比正门小很多,也不华丽,像是专门让下人使用的,此刻竟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
赵言逍走上前去推了推门,没推动,回过头来对花枚说:“应该从里面锁上了。”
“那怎么办?”花枚居然没考虑到这一点,这让她很不满,“嘿,你说黑魔王锁门干嘛,万一晚上有人从外面回来呢。”
赵言逍听到摇头,又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朝门这边走来的,赶忙拉着花枚到一旁躲起来。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提着桶子从里面走出来,问道那桶里的味道,花枚和赵言逍都皱了眉,捏住鼻子看对方一眼,莫名想笑,那桶里居然是尿液。
赵言逍让她把头埋在自己胸前,吸自己衣服上的味道。那人走远了好一会儿,空气中的味道才消散,花枚不由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好臭!”
赵言逍偷偷转身到门前,门是开着的,里面有几个人打着灯笼来来往往,他刚想把提了一路的鸡放进去,就发现手上是空的,转眼看到一个鸡尾巴哒哒哒地钻进草丛里,一时间愣住了。
花枚看他突然停住,小声地在后面问:“怎么了?”
“鸡跑了。”赵言逍低着身子,花枚比他高了一截,竟然觉得他这样子还有些委屈,想笑又生生憋住了。
“怎么回事啊?”那鸡一路上都极少扑腾,怎么到关键时刻自己跑了呢?
“大概是刚刚也被臭得受不了了才跑的吧。”
赵言逍叹了一口气,正想隐了身进去,就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发现了那只从天而降的鸡。
“咦?”她提着灯笼过去,“这是哪儿来的鸡?”
周围零星的几个人也都围上来,叽叽喳喳地说:“府里好像没养鸡,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吧。”
那鸡本来刚逃脱了两个人的魔掌,这一下又见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吓得连连后退,终于忍受不了,扑闪着翅膀跳起来,翅膀上的灰扑闪在围观的人脸上。
“抓住它!别让管事的发现。”人群中一个男声大叫了声,接着一个个人从四面八方跑来捉鸡。
没想到还能有这反转,已经运好力的赵言逍也愣了半天,还是花枚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看吧!不愧是我选的鸡,够聪明!”
赵言逍站直了身子,懒得数落她,乘乱偷偷混了进去。
也不知道赵端住的是哪边,他们进门这边的房子都又旧又矮,该是给仆人的,两人朝那群人追鸡的反方向走去,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
赵言逍道:“赵端应该住在最中间的屋子。”
“啊,那抓紧时间过去看看吧。”花枚扯着他,“别等会儿天亮了还没出去。”
赵言逍点头,朝四周望了一眼,这府里的路错综复杂,也不知哪条路是通往中间的,不敢耽误时间,索性随便选了条前去查看,要是没找到,明晚再来就是。
花枚紧跟着,前方传来阵阵脚步声,赵言逍本就灵敏,如今更是在三里外就听见了声音。
“快躲起来!”
“怎么了?”花枚不明所以,左右也没看见有什么人。
赵言逍不多做解释,周围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脚步声越来越近,偶尔会传来两句说话声,像是赵端,于是赶忙躲到一堵墙边,避开他们。
没劲也听见了,知道赵言逍素来耳听目明,当即住了嘴,静静地待在他身后,右手被他紧拉着。
不一会儿,几个人从刚刚那条路走来,前面有两人一左一右打灯,后面中间那人就是赵端!
赵言逍皱眉看过去,没想到赵端这么晚才回来,刚好就和他们撞上了,看样子他是准备回房去,那这个方向就没错,赵言逍记下了这儿的地形。
紧张着,赵端从他们面前走过,突然听到西面有人在喧哗,不一会儿一只鸡从赵言逍他们脚边跑过,直冲到赵端面前,不禁心道夜鸡误事啊。
“这是怎么回事?”赵端有些怒气地对身后随从说道。
两名随从猛地跪在地上,说:“对不起,黑尊,我们这就去收拾了!”
赵端忙到现在确实累了,不过就是只鸡,就跟他们摆摆手,让两名随从去办。
那两人转过身来,一人正要朝赵言逍他们这边走,当机立断,一用力他和花枚都隐藏起来了,那人从他们面前走过,竟丝毫不曾察觉。
花枚没被那走过来探查的人吓到,倒是被赵言逍这一反应吓呆了,但这会儿也知道不方便问,只是让赵言逍拉着她一路从正门出去,一路上从那些小斯身边走过,全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