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翌日,雨停了,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空气清凉潮湿,带着微微花香扑鼻而来。
宇文跋与阿坞一起回到客栈,却只瞧见了柳翩翩留给自己的纸条。原来她离开了。没有明说自己会去往哪里。
整个世间一下变得黑暗。宇文跋捏紧那张纸条,心里很难过。
她到底还是离开了自己。
阿坞嘲笑说:“看吧,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趁你不在就抛弃了你。没有见过比你更傻的人,爱上一个根本不会爱你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
宇文跋蹙眉沉思,天下虽大,但柳翩翩一定只会回去那里——东魏京师,因为那儿有她放不下的人——慕容乾。
虽然恼他恨他,她还是爱他。
他微微叹了口气,柳翩翩放不下慕容乾,和自己放不下她是多么相似。爱一个人真是人世间最苦的事。就像将心放在磨子下磨,看着它在煎熬下慢慢变成粉末。
他拿起软剑,对阿坞说:“跟我回东魏京城去。”
阿坞嘴巴一撅:“不去,我想回西楚。”
“那好,随你。”
宇文跋转身就走。
阿坞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气呼呼地说:“就没有见过这种人呢,多哄几句会死人吗?难怪不讨人家喜欢。”
跺了下脚,赶紧追了出去:“等等我……”
云洛回到家,忽然眼前一闪,幽幽地飘来一道白色的影子。
将他吓了一跳。
他定睛一看,是许久不见的柳翩翩,顿时欣喜若狂,扑上前去,哭成了泪人:“翩翩,翩翩……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去哪里了,想死我了……”
换了是以前,柳翩翩一定会嫌弃地推开他,责怪他不像个爷们,可是现在的柳翩翩,已经不复当初的活泼明媚。
她只是急切地问:“表兄,现在也只有你可以帮我了!我要见皇上,我一定要见他。”
“你还要去见他,为什么?他都娶了别人了,他娶了一大帮的女人,他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惦记他呢?”
“不,不会的,他的心里不会有别人的。他成亲那晚对我说,要我等他,还说真心相爱的人不用在乎那一纸婚约,我以前想不明白,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愿意等他,除开他,我谁都不会爱,我会一直等他哪怕等到地老天荒。”
柳翩翩坚定地说,目光里含着悲伤的爱意。
虽然是艰难的决定,但一旦决定了她就不再动摇,她现在只想见到慕容乾,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他。
“翩翩……你何苦如此委屈自己?为了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为了一个也许是欺骗的承诺,你就这么无怨无悔地等下去吗?没有错,他是皇帝,可是天底下的好男人这么多,你就非他不嫁吗?”云洛真不明白面前的究竟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无法无天的柳翩翩,整个就像一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小怨妇。
“表兄,你别劝我了,不管你怎么责备我或者瞧不起我,我都决定了,我心甘情愿等他,不管他会不会娶我,我只是他一个人的女人,除开他我谁都不会嫁。”
云洛幽幽地叹了口气,抚着胸口说:“女人啊,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变得愚不可及。好吧,三日后皇上会去御猎苑狩猎,我会事先带你去,你潜藏在树林里,等他出现。”
柳翩翩眼神一亮:“真的吗?三日后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云洛点点头:“只是你们是否有缘分,就要看天意了。”
他看着柳翩翩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知道她跋涉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儿,所以他实在不忍心告诉给她知道,现在的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皇上了,他与皇后鹣鲽情深,或许已经忘记了可怜的柳翩翩。自古男子多薄幸,何况还是身边美女如云的皇上呢?
阳光灿烂,碎光穿透嫩绿茂密的树叶倾洒而下,树林里散发着浓郁的清香,隐约可闻林间灵雀的清脆的鸣叫。初夏已然来临。东魏的初夏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一袭银装的慕容乾和英姿飒爽的端木瑶在御猎苑中并驾齐驱。身后是一列身着黄金甲的护卫,云洛和耿如风走在队伍最前列。
云洛不停地冲皇后翻着白眼,身边的耿如风瞧见了,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皇后怎么来了?”
“听说是皇后觉得待在宫里太闷了,所以皇上才决定来御猎苑狩猎的,皇上对女人一贯如此温存体贴。”
“你还说!当初对柳翩翩一往情深,现在倒好,马上就有了新欢,真不是东西!”
耿如风急忙捂住他的嘴:“你疯了吧,竟然说皇上不是……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小舅子的份上,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一定劈死你!”
“你想得美,谁是你的小舅子?做你的大头梦!”
耿如风说:“其实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风流成性,那时候虽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雄才大略,但也许习惯成自然了……再说,皇上多宠幸几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呢,这样龙子龙孙才多嘛!现在皇上还没有皇子呢!大家都为他着急。”
“生生生,就你知道生,我可告诉你,我妹妹可不会生孩子。”云洛瞪了他一眼。
“啊!”耿如风痛苦地捂着胸口,那伤疤还在隐隐作疼:“她怎么生不了孩子……”他咬咬牙:“我……不嫌弃,我爱的是她的人,别的都不在乎。”
慕容乾瞧着身边的端木瑶,温存地问:“是不是感觉很热?”
端木瑶摇摇头:“皇上,你不必待臣妾如此好,小心将臣妾宠坏了。”
“宠你是应该的,你是朕唯一的皇后嘛!”
“皇上,其他妃嫔们都来跟臣妾抱怨,说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临幸她们了。皇上还是应该雨露均沾才是。”虽然暗喜皇上只专宠自己一人,但自己是皇后,还是应该表现皇后的大度才是。
“朕的眼里只有你一人,别的女子朕都不放在眼里。”
“那是因为柳姑娘不在皇上身边……皇上才错爱臣妾的。”端木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慕容乾略一沉吟,翩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皇后不提,朕已经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他的笑容如此俊朗,他凝视自己的眼神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端木瑶沉浸在他灿烂的笑容里,觉得自己成了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慕容乾笑着说:“你是女将军出身,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射到的猎物多。”他拍马飞驰起来。
端木瑶急忙跟上:“不用比,皇上文武双全,臣妾岂是皇上的对手……”说笑间两人已经奔远了。云洛一看,正是朝柳翩翩潜藏的方位跑去,心想这下可糟了,两女一男,可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争风吃醋的本事柳翩翩会不会赶上皇后娘娘。
(2)
远远的,听见马蹄声向自己奔了过来。
他来了!
虽然只分开几十天,却好似分开了一辈子,对他的念想越来越深,离他越远一步,心就像被划了一刀。
所以,柳翩翩回来了。
近了,近了!
他像一缕阳光穿透尘埃向自己靠近。
她从草丛间跃了出来,双手挥动:“慕容乾……慕容乾,我在这里!”
她瞧见他了,骑着白色的马,一身银装,英俊非凡,向自己奔了过来。
“恢恢恢……”白马受惊,前蹄悬空抬了起来。慕容乾急忙勒住了马。
他瞧着头发上还沾有叶片的柳翩翩,沉下脸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翩翩刚想奔上前去,忽然又听见一串马蹄声,旋即传来一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皇上你的骑术太高明了,臣妾追不上……”端木瑶愣住了,柳翩翩,她怎么来了?
气氛莫名变得紧张了。
柳翩翩对端木瑶说:“我能和慕容乾单独说会话吗?”
端木瑶知道在慕容乾心目中柳翩翩的地位无人可及,她急忙应了一声,谁知道慕容乾却冷冷地说:“不必!”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翩翩,眼神是那么凛冽,就好似看着一个不熟悉的人:“皇后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皇后不是外人?”这句很刺耳。柳翩翩深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动怒,要冷静,将心里的话都告诉给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想了很久挣扎了很久的,那些沉甸甸的话语,都要一股脑儿地告诉给他……她不可以再失去他。
她抬头,目光热烈:“慕容乾,你曾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如今都想明白了,虽然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可以给我婚约,但是我答应你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娶我的那一天。我也不要你只娶我一个人,就算是和很多很多的女人一起分享你……我也愿意。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哪儿都不想去了。好吗?”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说出这些话,脸上已经火辣辣的了。
此刻云洛和耿如风带着护卫们已经赶来了,他示意大家都不要惊动皇上,远远退避开来。
耿如风小声问:“怎么柳神医在这里?”
云洛说:“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只管看人家小夫妻久别重逢。”
耿如风说:“柳神医对皇上还真是有情有义,不过皇上一定也会好好珍惜她。”
他们不说话,躲在草丛间悄悄围观。
慕容乾嘴角微微抽搐,沉默了片刻,方说:“柳翩翩,那日你绝情而去,伤了朕的心,朕对你已经死心了。”
“朕?”他竟然对自己使用了皇上的尊违?
心再次被刺了一下。
可是柳翩翩依然迎风而上,来这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慕容乾,我那日太伤心了,我在王府里久等你不来,好容易来见你,却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是的也许我任性刁蛮,我不够柔顺不会讨人喜欢,也许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可是我愿意为你去改变我自己。我深深喜欢你,这辈子我想我不会再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别人了。我回来了,走遍千山万水我还是选择回来,回到你身边,不管你怎么安置我,我都留下来。只要你不赶我走。”
端木瑶紧张地看着皇上,皇上会不会迁怒自己,是自己阻挠皇上娶柳翩翩的。
没有想到皇上却冷漠地说:“晚了,柳翩翩。朕的心已经不属于你了。”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高很高的地方传来,飘渺,空旷,不真实,柳翩翩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怎么会……如此狠心?
“不,不会的,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你说过我们要在一起的……”
“朕对很多女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都记得,那朕会很累。”
“可是你还亲过我……”
“这就更好笑了,朕亲吻过的女人多的是。”
她的声音越柔软,他的声音就越冷酷。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朵飘落的花,花瓣在风里一片一片的凋零。最后只剩下一枚微不足道的花蕊心。
一直掉落入尘埃里。
“慕容乾……”
“闭嘴,柳翩翩,朕是东魏皇帝,你若再直呼朕的名讳,朕会杀了你。”
柳翩翩看着慕容乾,这还是他吗?
那个带着自己从东魏流亡到西楚历经生死的男子,那个咬着自己嘴唇霸道的不许别人再咬自己嘴唇的男子,那个说会爱自己一生一世的男子……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顷刻间会变得如此残忍吗?就好似没了心肝一样。
人,真的会变吗?会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从来不曾相识?
还是面前这个人只是空有慕容乾的躯壳却换了别人的心。
她摇摇头,凄楚地笑起来:“不,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的慕容乾……你不是……”
慕容乾暴怒起来:“柳翩翩,你以为朕是开玩笑的吗?你直呼朕的名讳就犯了死罪。”他搭起弓,对准了柳翩翩:“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在远处围观的云洛和耿如风顿时大吃一惊,云洛惊呼:“皇上……不会真的要杀柳翩翩吧?”
耿如风摇头:“不不不,绝对不会,皇上一定是逗柳神医的,他怎么会舍得杀死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呢?”
柳翩翩大叫起来,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好啊,你杀我啊,你射死我吧!如果你忘记了你对我曾许下过的那些诺言,忘记了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你就杀死我好了!”
“是,朕统统都忘记了!”慕容乾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泼妇!死了活该!”他瞄准她,手一松……
箭离弦,闪电一般飞向柳翩翩。
云洛大呼一声:“不好!”他急忙使出轻功飞掠而去,可是还是晚了……
只听“哧”的一声轻响,箭已经射入柳翩翩的肩胛,一窝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柳翩翩的白色罗衫……
她捂着伤口,绝望地盯着慕容乾,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所有的话语都已说尽,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恨意。
走遍千山万水,历经艰辛,回来寻找的人,却是要杀死自己的人!
慕容乾,他已经死了,在自己心里。
天地摇动,双眼发黑,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倒了下去。幸好云洛已经赶到,他急忙扶住柳翩翩,大喊着她的名字。血,流入了他的掌心。
他抬头,仇恨地瞪着皇上,是,他是皇上,是自己跟随的主子,自己无法杀死他,可是他无法原谅他。
耿如风也赶来了,想要帮着扶起柳翩翩,云洛愤恨地推开他:“不用,皇家的人,不许再碰柳翩翩!”
他扯下自己的护卫衣裳,扔在地上,横抱起柳翩翩,疯了一样奔了出去。
眼泪一颗一颗飞溅而出,翩翩,翩翩,是表兄无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无情的人伤了你却无能为力。
待他们离去,端木瑶对慕容乾说:“皇上,若你后悔,你不如……迎娶柳翩翩入宫吧……”
慕容乾却摇摇头:“你瞧见她对朕的那刁蛮态度,这种女人岂可以入宫?朕那时候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喜欢上了她,真是一生最大的耻辱。”
耿如风浑身一震。
他盯着地上那一滩血,心里十分难过。皇上,为什么变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了。
可是他是自己的主子,自小就跟随的主子,他无法像云洛一样,随时可以弃主而去。
他只能默默走开。
端木瑶说:“皇上,柳翩翩出来扫了你的兴,不如我们回宫吧!”
慕容乾纵声长笑:“皇后,你以为朕会因为一朵野花闲草就放弃雅兴吗?难得出宫,我们继续纵马奔驰!”
他扬起鞭,向前飞奔而去。身后撒下一串朗朗的笑声。
(3)
云洛替柳翩翩煎着药,郎中已经来看过,幸好伤口不深,只需要敷点草药就可以恢复。
身上的伤疤容易愈合,可是心里的伤疤呢?
云洛微微叹息,已经数天了,柳翩翩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呆滞,脸上无神,就好似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一样。
早知道别离又何必相逢?
他端着药正入进房,忽然听见有人拍门。
他皱眉,一定又是耿如风,这家伙日日上门打扰,可是云洛都避而不见。虽然不能对皇上发火,冲皇上身边的心腹发火总是可以的。
“开门!”
听声音不是耿如风。
云洛急忙去开门,却瞧见外面立着一个容颜俊美的华服少年!有着逼人的气势。
他并不知道宇文跋的真实身份,但以前见过他数面,知道他是柳翩翩身边的朋友。
只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宇文跋问:“翩翩在不在这里?”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宇文跋嘴角扯扯,淡然说:“银子就是最长的耳朵。翩翩在不在这里。”
“在,可是她受伤了……”
宇文跋一惊,受伤了,她怎么受伤了?
他急忙奔了进去,还将云洛撞了个趔趄。
云洛撅起嘴,什么人嘛,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无礼?
宇文跋闯进卧房,一眼瞧见柳翩翩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他急了,走到她面前:“翩翩,你怎么了?”
翩翩听见呼唤,瞧见是宇文跋,这才缓过神来,嘴里嚷着:“宇文跋……”委屈的眼泪已经滚滚而落。
宇文跋柔声问:“告诉我,怎么会受伤的?”
他看着她的肩胛处包裹得厚厚的,十分纳闷。
柳翩翩只是摇头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来,喝了这碗药,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云洛一边将药喂给柳翩翩喝,一边告状一样叽叽呱呱唠叨了起来:“哎,都是让皇上给伤的呗,翩翩去找他表白,反而被他拿箭射伤,男人啊,一旦变心了就冷漠无情,真不是好东西……咦……”
宇文跋就好似一道风,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帘布还在飘动,显示人刚刚离去,他还真以为刚才没有来人呢!
这家伙,武功还真不弱!云洛絮絮叨叨地说着。
柳翩翩急急地说:“云洛……快,你快去拦着宇文跋……他,他会杀了慕容乾……你快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算了吧……”
“不,不是,我不想他们因为我而杀死对方……这人是西楚皇帝宇文跋,你快去啊……”
云洛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原来也是皇帝啊?
表妹还真是皇后的命,那个皇帝甩了她,这里又蹦出一个皇帝!
他急忙奔了出去,可是已经瞧不见宇文跋的人影了。
(4)
搁在书桌上的书卷忽然无风自动。
慕容乾缓缓抬起头来,就瞧见空荡荡的御书房内,立着一个鬼魂一样的身影。
俊美的脸上布满怒意。
他淡然说:“我知道你会来,宇文跋,你还真大胆,你真的不担心朕会让人将你射杀于此吗?”
“我死不足惜,但在我死之前我会先要你的命。”
宇文跋傲然拔剑,怒指慕容乾:“拿兵器吧,今日你我就一较高下,你我之间只能留一个人在这世间。”
“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才来杀我的吗?”
“对!在你对她动手之前就应该会猜到有这样的下场。”宇文跋干脆地说。
慕容乾朗声长笑:“我知道你喜欢柳翩翩,现在我将她让给你,你竟然还要杀我?”
“你明明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你却还要那么残忍地对待她,一次,两次,三次……你到底要伤她多少次你才肯罢休?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留在世间有何用?”
慕容乾声音变得冷酷无比:“据我所知,西楚皇帝宇文跋可是天下闻名的暴君,什么时候也会跟我谈论情义二字了?像你这样可以将叔父都活活烧死,死后还挫骨扬灰之人,你配教训我吗?”
宇文跋脸孔抽搐:“闭嘴,这是我的家事,无需你多嘴。拔剑!”
慕容乾森然说:“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此处不宜比剑,我们就去皇陵,在那里无人打扰我们。”
宇文跋颔首同意,慕容乾取下自己的佩剑,起身离去。
夜色浓稠,将他们修长的身影隐没了。
皇陵里一片乌黑。
大地像死了一般一点声息都没有。
宇文跋和慕容乾彼此静静对峙,蓦然都拔出了长剑。
两人怒吼着靠近,锋利的刀锋发出尖锐的嘶鸣,碰撞出耀眼的白色火花。
眼神像冰一样冷酷,仇恨在心中无限蔓延。
“啊!”怒吼声贯穿沉沉黑夜,慕容乾的剑第一个刺入宇文跋的肩胛,旋即宇文跋的长剑也没入慕容乾的胳膊内。
如此争斗了几百回合,天色渐渐大亮,两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了了。
一个巨大的丑陋的脸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可是他们已经神志不清,很快就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