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有粥有盐巴。
青衣蹲在院子里,沿着碗边喝着八宝粥,享受着花生、大枣等等胶合的滋味,很是悠闲,父亲摆弄着木板上的大白菜,准备做辣白菜。对于辣白菜,意味着年将快到来了。酸辣的滋味配上肥瘦相间的猪肉、牛肉之类,加上粉条豆腐也是丰盛美味,有几分大锅菜的样子,人多在一起吃才算是热闹嘛。
温龙也是有模有样地在青衣身边蹲下,端着大碗的粥喝了起来。
青云看着也是有些想笑,不过这样真的挺好。
而对于刘海来说,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刚从会所将张云接回来,脑子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包厢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曾忘记,哪怕烟雾缭绕,灯光闪烁。
张云靠在后排座椅上,脸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树木一一划过,街边的孩子们追逐哦打闹,也是放假了对孩子们来说就是玩,不用写作业不用早课。油条豆浆的招牌在风里呼呼作响,油锅里的吱吱声有些微弱,但滚滚的油泡起伏不断,老人们在大树下欢声笑语,说着张家长李家短。
刘海其实有很多的话想说,只是慢慢地被消磨殆尽了,同样的话对同样的人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至于说了多少遍,早已经忘却了,也麻木了。
他承认喜欢她,可是这么久了,心也累了。透着后视镜看着她发呆的表情,心似乎也没有那么的疼了,也不再煎熬了。或许是自己开始放过自己了吧。
刘海将车停在路边,对着雨刷器说道:“你家到了。”
张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望着前行的汽车,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停下来看看,直到车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弯消失在视野里才算作罢。
“回来了,锅里还熬着粥,腊八了吃完腊八粥也是好的。”张桂花收拾着昨天集市买的干海带,看张云从门外走来,也自顾忙碌着。
张云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走向自己屋里。张桂花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消磨殆尽的不只是你,小云。都好好的。青衣也好,刘海也好。”
青衣看着刘海走了过来,于是招呼道
“刘海你怎么来了?锅里还有粥,自己盛去啊”。
刘海报以微笑,朝着厨房走去。
接下来的场景也是一样,三人靠着蹲在一块,有几分愤怒的小鸟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没精打采的”温龙最看不惯这些年纪轻轻的就没什么朝气的孩子,于是笑骂道。
刘海喝了一口粥,夹着青衣碗里的榨菜吃了一口:“没什么,只是刚把张云接回来,没休息好。”
“又是在那种地方找到的?”温龙有些厌恶地问道。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低糟践自己吧,想着也为刘海这孩子感觉不值得,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感情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刘海也没有再说什么,懂得人不说不问也是知晓,青衣只是微笑以对,也不知道刘海这种坚持还有没有意义。
刘海也注意到他们关切的目光,于是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放过我自己了”只是说的还是有些牵强,毕竟这么多年的坚持,怎能一朝就能结束的事情。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就好”温龙感慨道,自己也不是一个无愧于心的人,往事随风,有些时候会再次拂面而来的,人真是奇怪,劝别人总是那么文采飞扬,说服自己却无语话凄凉。真是的。
早饭后,温龙也回所里工作了。
刘海没有离开,只想在玩伴这里多呆一会,想找个人陪着自己说说心里话,至少在这里,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说错话也不会被嘲笑讽刺。这些年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贴着自己名字的也只多不少,也见怪不怪了,以至于刘海的性格也有些不合群,久而久之也并没有多少朋友。
“对了刘海,那个叫复生的孩子是谁家的?”青衣随意问道。
刘海对于这个问话,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青衣到没想到刘海会是这样的表情,不禁莞尔:“没事,就是感觉那孩子挺不错的。”
“怎么说呢,说来就话长了。是老木匠王子轩的孙子,也是个可怜孩子,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见过,”
“怎么回事?是父母舍弃了他?”
刘海仿佛知道青衣的疑惑一般,解释道:“发生车祸去世了,也差不多那年这个时候吧,两口子在外做生意,过年了吗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刚出生的小孩子让老木匠可是乐坏了,在家里做了婴儿车,小木马小手枪各样的玩具,碰到街坊邻居也是乐的不亦乐乎地跟他们分享自己的高兴。”
“可谁又能料到呢?一辆货车横撞而来,听说车子被撞得老远,两口当场就没有呼吸了,不过孩子被救了回来,有些时候,父母对孩子的爱真的很奇怪的力量。这孩子还是很孝顺的,老木匠也算是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少了几分萧条吧。”
“可随着老木匠身体越发不好,有没有什么经济来源,靠着当年赔偿维持着,可年纪大了身体问题也多了,况且复生也渐渐长大,花销也会变得多。所以我呢,能帮一些是一些吧,毕竟一个村子的,见不惯。”
青衣也是微微点了头,“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刘海没在说什么,只是憨笑不经夸,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