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身后,火铳声响,弹珠打在邹正跟前,来人大喊:“住手!”肖壁回头看见胡贪和一群人朝自己跑来,双眼渐渐模糊,身子偏偏斜斜已然昏厥倒地。
胡贪一个闪身,扶起肖壁,拾起宝剑横在身前,大喊:“去你姥姥,再往前我剁了你!”身后赶来一人,便是左权,左权道:“别内讧了,敌人不知道从哪里已经进得城来。你们速回肖府告知各方情况,我得带人布防了!”
“你再说什么?”邹正不可置信的问道,心下估摸了一会还是不能信,再次问道:“你是说丰禾城已被破?”
“丰禾城未破,但城内出现大量敌军部队,估计还有后续,再不应对丢掉丰禾城是迟早的事。肖府的事我已经听说,本身疑点重重,你们贸然率军进攻本就是不智之举。”左权说着向后方所属部队吩咐道:“一队随邹将军指挥,剩下的人跟我走!”大手一挥,众人跟着离开。
左权看着肖壁和胡贪,想起自己同母异父的胞弟左简,那个只有十五岁却一心想报国的好男儿。左权一边带队跑着,一边脑子回想起和弟弟日常的对话。
左权问:“弟,如果有一天丰禾城破了咋办?”
左简答:“这还用问,拿起刀子杀这些夷狗呗!”
左权问:“那样子你可能会死。”
弟答:“哥,你这说得好像人不会死一样。”
左权问:“你还这么年轻,连媳妇都没娶,大好年华就这样死了,你不觉得可惜么?”
弟回:“哥咋婆婆妈妈,碎碎叨叨的?有话直说。”
左权道:“我想让你离开丰禾城,先去别处。”
弟道:“不可能,你在哪我去哪,哪怕地府天堂或修罗,管他的,总之一句话,你去哪里我跟哪里。”
左权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一句:“好的。”
左权回过神来,自己的弟弟还在家中,这突然出现的夏夷部队,决计不是什么巧合。可在这个时候自己更不能以公求私,另寻人安排自己的弟弟。内心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祈求敌人的出现只是个可以处理的小意外。
都说天难遂人愿,左权还在祈祷着,远处转角处,敌军蜂拥而现,举着武器喊声震天,朝自己奔来。敌军汹涌,急速往各自的方向散开,像是为了这一天,演练了无数遍。左权大叫一声:“撤退!快跑!”
跑在之前的邹正、胡贪一众,回身看到本该离开的部队,又追了上来大感意外。但听后方部队大喊:“快跑。”随之,出现在其身后的是密密麻麻,数都数不尽敌军战士。这百十来号火枪队,别说还没上火药,就算是上了膛的队伍,又如何抵挡得住这浩瀚的大军,绝对一个照面就被淹没在对方人流之中。大家心知肚明,只得拼了命往后逃窜。
震天响的声音让昏迷中的苏辩缓缓醒来,才发现马尔拉、龙恩和公主都已不在,用手撑起身子大声唤道:“师妹?师妹?”没有回答,耳里听到却是男人尖叫,女人尖叫,孩子尖叫。每个人扭曲着脸庞,惶恐尖叫着四处逃窜。
天空不知道是谁的手臂被扯飞,正正挂在苏辩头顶的树枝上,鲜血淋了下来。苏辩颤抖着双手,擦拭已被浸红的双眼,腥甜的血流入嘴角,眼前全是慌乱奔跑的人,所有人发了疯的乱窜。
“砰”的一声,一个面色如土双眼紫黑的怪人从天而降,他蹲下身子,看着苏辩发出嘶哑的声音:“小鬼?找妈妈呢?”说完一双巨手朝头拍去。
半晌,怪人呆呆的看着空手,侧着头自言自语:“哎咧咧?”抬头看见苏辩逃跑的身影,疯狂的挠自己脖子,神经的喊道:“阿……有趣,有趣……太有趣!肢解,肢解!挣扎,挣扎!”一个闪身,原地留下一团灰尘,怪人飞也似的狂奔向苏辩,对着眼前逃窜的人毫不在意。
苏辩耳朵听见自己如鼓锤般的心跳,清晰的喘息声,回头看见怪人四足着地,像只矫捷的猎犬上窜下跳,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脑中突然雷鸣电闪,心道:“原来四足可以这么奔跑!”
怪人从高墙上飞落直扑苏辩,苏辩一个鱼跃避开,借力向前一滚,双脚后蹬弹跳在一堵墙壁上,再一用力飞上另一面高墙,然后连续两个来回弹跳飞上高楼顶。苏辩一个筋斗双手双脚成一条直线落地,弓着腰双爪箕张,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好似猫叫。身后怪人紧紧跟上,张大着嘴,舌头长得不像话,一路跑一路流着湿黏的口水。
怪人从高空双臂砸下来,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飞沙走石。只见苏辩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圆,躲开了攻击,眼睛泛着奇异的光芒,低声嘶吼。
怪人不慌不忙的调整身形对着苏辩,脸上毫无表情,突然两个眼珠胡乱的转了起来,大笑,疯狂的大笑:“哦吼吼,吼吼!”口水飞溅,长舌乱摆。
苏辩手脚并用,十分谨慎的挪动着步子,然后停住,摆出一个双手交叉身子侧移的古怪姿势。
怪人拾起地上一块石柱,狂野的朝苏辩奔去。怪人在十步开外把石柱奋力一掷,石柱带风呼啸而来。苏辩把身子压低到极致,全身几乎都贴在地上。石柱擦着苏辩的上衣飞过,落在身后,随之身后一阵轰鸣。苏辩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怪人,不敢有半点懈怠。怪人杀到,暴喝一声,右臂高举,奋力向下一击。苏辩微微拉动上身把头向右一摆,拳头从耳朵、肩头、大腿、脚踝擦过。苏辩内力集中在中指和食指,向上一点,口中喊道:“喙编。”双指噗的一声插入怪人下颚,苏辩用力反手一拉,怪人下颚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一股腥臭腐肉气息的绿色液体从下颚狂泻一柱。
怪人用手抬住下颚,连连后退,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苏辩,然后重重的倒坐在地上。苏辩转身离去,怪人看着苏辩背景,发出低沉的闷吼。
远处听见一连串“嘭、嘭、嘭”的声音,士兵在用火铳还击敌国士兵。苏辩近身看到夏夷国一队士兵手举盾牌,身穿铠甲顶着火铳突击。火铳无法击穿防护,很快突击队冲到跟前,身后如潮水的怪人、士兵发起冲锋。晋国士兵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只留下残缺的身体。
苏辩心中不断呐喊:“师妹你在哪?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