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进到丰禾城时,苏辩眼见马尔拉定在树上的羽箭,心中便是惊骇,那羽箭造型独特,尾部十字空花,脑中立马想起当年爷爷负伤的那支箭。可是他不敢确定,更不敢盲目暴露自己,他向师傅请教,又四处留意打探,知道这羽箭是双弦弓的特制羽箭,其他丰禾城将领都没有用双弦弓的,苏辩便对马尔拉产生了疑心,后来马尔拉公然叛国,苏辩确定当年是马尔拉没得跑。苏辩一度担心马尔拉逃走再也找不到,这下遇见,内心感叹:真是上天眷顾。
苏辩红了双眼,功法全开,双手落地,形如野猫,口中道:“师妹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唐佩瑜大惊:“你要去哪?”言未进耳,苏辩一个诡异的身形已经飞出。唐佩瑜见苏辩在空中四肢撑展,落地时身形轻巧,未发出过多的响动,然后蹑手蹑脚往前方两人身后移动,这让唐佩瑜想起了,斜嵬谷中小黑捕食鸟儿的模样。
不知道何时苏辩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将其置于口中,手脚随风声落叶一起律动,毫无突兀感,看得身后唐佩瑜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的缘故,惊动了对方。
“婆娘么?呱里呱噪,是想我同情你们,还是理解你们?”站在顺妃和公主身前的冷面侍卫说道。
“辰星,天下皆道你是第一刀客,连和我都没打过,就敢厚颜应承!”龙恩恼怒道,从身后拔出那把巨大的青龙轧辙大陌刀,大刀刀背呈现青钢龙纹,剑身银白剔透,隐约间可见一条五爪飞龙刻于剑身之中,但又转瞬即逝。龙恩双手紧握刀柄,周身真气大作,淡绿色的真气覆盖其身。
“天下鼠辈如此之多,都打过那不得累死。”那叫辰星的侍卫抽出佩刀,一把看不出端倪的普通横快刀,口中说道:“保护好娘娘、公主,有任何闪失,拿你们人头来抵。”身后侍卫一阵应承,回道:“遵命!”
“噗”的一声,辰星身形闪动,一个眨眼已到龙恩身前不远,龙恩口中大喊:“着!”大刀横切,狂风乱颤,卷起地上初春落花。空中花瓣飞舞,辰星已消失在龙恩眼前,听得马尔拉惊呼:“小心左侧!”龙恩回头来望,辰星快刀已至,直奔龙恩左臂而来。龙恩双脚向后一弹,躲开一击,回身旋转挥舞大刀,这一刀挥舞前离辰星有四五个身位远,根本打不着辰星,看似水平低下,实则硬生生逼退了辰星追击的意图。那个瞬息之间,辰星若想趁龙恩立足未稳进行追击,就必吃这一招预判锁身位的一击。这在外行看来不明所以的举动,在唐佩瑜和众侍卫看来,无不暗暗钦佩此招高明。
马尔拉举弓想助龙恩一臂之力,突然心中没来由往下一沉,大感寒意从背心串来。立地飞升跳到三四丈高空,回头看见刚才所站之处赫然出现一个矮小的人影,手持刀刃,冷酷的看着自己。马尔拉不及多想,气运丹田,双臂撑满巨弓,一声暴喝:“中!”飞箭快若闪电,猛若重锤直杀苏辩天灵盖。唐佩瑜见之失声惊呼。千钧一发,羽箭将要打中苏辩时,苏辩身形扭曲,羽箭划破衣襟直插入地面,威力过甚,激起乱石飞空,擦了苏辩一脸血痕。原来,马尔拉这一箭,并非全力瞄准苏辩所在身位而击,而是见苏辩身形向上倾斜,放箭时已经往上稍稍做了偏移,当苏辩向上躲闪时,已完完全全被马尔拉料中,若不是身形改变,差得这一分一毫,苏辩将立马毙命于此。
“料敌于先,胜人三分。”唐佩瑜在一旁没来由想起师傅的话。唐佩瑜再无心思看那劳什子天下第一刀的争夺,一颗心思全在苏辩身上。遥见那马尔拉反手入箭袋,双指夹箭,满弓再射,这一次苏辩竟是艺高人胆大,站在原地不动,羽箭离耳三寸飞过。这风借箭力,箭借弓力,就算平时这轻柔无害的风,如今也是如同刀斧利刃一般,在苏辩身上刮出几道血印。
唐佩瑜见苏辩死里逃生,勉强吸得一口气,放松下来,又见鲜血从苏辩手臂间滴落,内心又提吊起来,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煎熬,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口中不住乱语道:“这……不一样,太……厉害,之前……不是……这样。谁来帮帮,帮帮我们……师傅?大师兄?二师兄?”
场中苏辩神情笃定,双眼盯着急速降落的马尔拉,快速调整身形立在马尔拉的后方,内心期待对方落地那一刹那,便是对方毙命之时。就在马尔拉快要落地一瞬,苏辩匕首直戳马尔拉后心,马尔拉横着身子快速旋转,手中大弓盘旋如陀螺,斜着飞撞劈去,苏辩匕首长度不能及身,又注意到,大弓两侧有刀刃,只急得缩身后退。苏辩原想雷霆一击结束战斗,现在发现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马尔拉这巨弓远可以狙杀,近可以作为日月乾坤刀近战,这种百变的武器,定是通过千万次实战得出的经验改良而成,远非普通弓弩能比。
苏辩虽被逼退,可身子前倾,脑中还拼命想着下一次攻击,马尔拉则在苏辩后退的极短间隙中,已搭箭满弓瞄着苏辩,口中道:“小鬼,你胆敢上前一步,我定让你去见维达尔之神。”苏辩停步,双眼怒视马尔拉,内心知晓一切结束了。马尔拉打量苏辩上下,又道:“小鬼为什么袭击我?不说我定让你成为刺猪。”马尔拉见苏辩不语,将弓弦拉满,那弓弦发出铮铮响声,好似随时支撑不住要崩开断掉。
“杀你复仇,不需要理由。你就算射杀我,我也要永生永世化作厉鬼,咒你全身腐烂,万箭穿心而死。”苏辩怒吼着,毫无惧怕随时将会逝去生命。
马尔拉鼻腔冷哼一声,松手放箭,箭尖流风旋转,箭矢一点寒芒,奔着苏辩而去。远处唐佩瑜见得惊叫尖叫,竟然昏了过去。再回头看那羽箭,穿过苏辩肩上,往后飞去,听得身后闷哼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倒地。苏辩回头看去,一个士兵倒在血泊中,心下明白这人想偷袭自己。马尔拉道:“整个行动只放脱了一个小鬼,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底子不错,可想要报仇,简直痴人说梦。小鬼想要报仇等你有能力以后再来,我马尔拉以维达尔之神的名义起誓,你找我复仇我绝不躲避,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更像一个战士。”说毕,马尔拉收回巨弓,身如蛇行,急速靠近苏辩,还未等苏辩有任何反应,马尔拉手刀已击中苏辩脖颈处,苏辩双眼一黑应声而倒。马尔拉抓起苏辩衣襟往墙角甩去,口中道:“再见,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