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苏小感躺在精致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屋顶，偏头看了看一边的大镜子，镜子里面的女人披头散发，衣服凌乱不堪，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有些干裂，深深的黑眼圈，没有半点光泽的肌肤。
她咧开嘴角笑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的丑陋。
苏小感已经呆在这个房间里一周了，全身瘫软地躺在床上，长时间地发呆。
手机又响起来，打乱苏小感的思绪，她有些不安伸手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艾美。
苏小感毫不犹豫地摁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扔开，把自己藏在柔软的蚕被里，陷进一片黑暗。
艾美一定很担心吧。
上次艾美陪她去医院，意外地发现怀孕，然后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堕胎，手术之后医生又为她做了一系列检查。她还记得看着那纸诊断书的时候，艾美掩面痛哭，而她傻傻地站在那里，耳朵里回旋着医生严肃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女孩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你们的房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但是好歹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啊。这么混着能混多久，以后还不是要跟别人一样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现在没了生育能力了，以后要怎么办？”
一纸判决，把苏小感打落深渊。
房门突然被人敲打着，周遭陷入一片嘈杂，苏小感不耐地皱了皱眉，把被子裹紧，她记得自己已经无数次警告过那些人不要来打搅她了，怎么还是这么吵。
可是那些吵闹似乎并没有退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声，刺激着苏小感好不容易找到的平和，她终于在一声巨响后忍不住钻出了杯子。
“你们吵什么吵！”
苏小感有些生气地大吼，等她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爷…爷爷……”
苏家爷爷在苏家大姐的搀扶下勉强站定了身子，身后一帮穿着军装的人正和保镖搅在一起。
苏小感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床前的混乱，不安地拧着柔软的被子，一分钟后她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拉过杯子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
对面的苏家爷爷看着孙女的动作，一时间火冒三丈，挣开女儿的手，杵着拐杖走到床前，举起拐杖指着孙女的鼻尖，苍老的脸上全写着愤怒。
“你还遮什么？你还有什么好遮的？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看过了，你还有什么必要遮？”
苏小感不明就里地看着苏家爷爷，却只在他脸上看到愤怒，微微侧头想从姑妈那里捕捉到点信息，却又被苏家爷爷突然一拐杖打过来，歪倒在了床上。
身后的保镖们顿时乱了手脚，有一个慌了神的年轻保镖甚至叫嚷着要报警。
“报警？”苏家爷爷回身，挺直了背脊，俨然还是当初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军人一般，“报警告你们拐带我的孙女，还是报警说你们这里有藏毒？”
一席话让众人都安静了。
床上的苏小感也慢慢直起身来，手指抚过自己的手臂，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孔，提醒着她这些非人的日子。
那天段奕来找她，不由分说地把带上车，在车上就扯碎了她的衣服，丝毫不顾及她的挣扎。
“段奕，你又犯什么疯病？”
“是你犯贱！”
段奕扔了一摞照片在她脸上，然后继续手上粗暴的动作，他们半个月前才确定要在一起，他才带了她去见自己的所有家人，怎么现在就演变成了这样？
照片上的苏小感对着不同的男人笑，和他们并肩而行，甚至和他们拥抱。
那个送照片来的女孩告诉段奕，苏小感就是X大里人尽可夫的那种货色，而善良的女孩实在不忍心又一个人陷入苏小感的爱情游戏。
“你就凭这些照片定我的罪？”
苏小感捶打着段奕，可他的力气那么大，几乎快要把她生生地折断。她的手被他高举到头顶束缚住，乱踢的双脚被他扭曲在汽车狭小的空间里不能动弹，他的牙齿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这半个月来刻意隐忍的欲望被愤怒点燃，此刻的段奕只想叫身下的人知道什么叫痛。
他，憎恨背叛。
“段奕，你混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苏小感躲闪着段奕的薄唇，忍着疼痛辩解着，那些照片不过是懵夜社排话剧时候的照片，那些拥抱不过是剧情需要的点到即止，根本不带半点感情因素。
“我要怎么相信你，我以前那么相信DD，她还不是离开我了……”
段奕扯下苏小感身上最后一块遮挡，没有任何的前戏，苏小感觉得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一刻，苏小感没有再挣扎，没有再辩解，所有的感觉在听到段奕说出DD的名字之后都变成了疼痛。
而她身上的段奕，重复着活塞运动的同时还说着残酷的话语。
“苏小感，要多少男人才满足得了你呢？到底多少男人上过你的床呢？”
苏小感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段奕却没有看见。苏小感其实由始至终只有跟段奕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段奕却不会相信。
作茧自缚，是苏小感觉得最适合的形容。
或者，报应这种解释也不错。
苏小感害怕段奕，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段奕把苏小感带到一间公寓里，把她扔在大床上，一次又一次地要她，苏小感却只是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她本以为一次羞辱就足够，却没有料到段奕的手段远在她想象之外。
睡眼朦胧的时候，她觉得手臂上针扎一般的疼痛，张开眼一看，保镖正在给自己注射什么，她惊慌失措地挣扎，另一个保镖立刻过来按住她。
那液体就那么流进苏小感的身体里，她的意识在段奕残酷的笑声里渐渐模糊。
那天以后，苏小感成了没有生命的玩偶，每天白天去上课，下课后就自动回到段奕的公寓里，等着他回家，跪在他脚下祈求一点点的施舍，然后承受他的欲望，配合他所有过分的要求。
那天以后，苏小感没有再流过泪。
直到一个周末艾美回来，她突然呕吐，被艾美逼得去医院检查。
流产之后医生要求她留院观察，她趁艾美去办手续的时候给段奕打了电话。
“喂，我住院了。”
“哦，那暂时别回去了，免得把病传给我。”
嘟嘟的忙音里，苏小感笑得惨淡无比，她还应该有什么期望吗？
拿到诊断书那天，艾美大哭着问她到底怎么了，而她惊恐不定地挣开她，拦下车逃回了公寓。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浴缸里，看着那一纸诊断书，手缓缓移到小腹，打开喷头，在有些刺骨的冷水里痛哭失声。
苏小感也忘记那天自己哭了多久了，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缸冷水里，嘴唇已经发紫了。她推开门看的时候，大床的段奕睡得很沉，他的睡衣就挂在浴室外的长椅上。
绝望这种东西，有时候来得很快。
苏小感点燃了诊断书，找到之前发现的安眠药，就着段奕最爱的酒一起吃下，然后静静地躺会浴缸里，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她会在像棉花糖一般的云团里看到那个被自己扼杀掉的孩子，睁开眼后看见却是段奕残酷冰冷的眼睛。
“苏小感，你敢死掉给我试试！”
他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拽着她的头发，牢牢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敢离开我试试。”
然后他丢下她，大步离开。一大堆穿着白衣的人把苏小感团团围住，而她只听见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苏家爷爷看着孙女失神的眼睛，走过去撩起她的袖子，那密密麻麻的针孔，被骇得倒退了一步。
“苏小感，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爷爷，我……”
“闭嘴！”
苏家爷爷背过身去，看着那一众黑衣的保镖，冲苏惠招招手，道，“从此以后苏小感不再是我苏家的孩子，我们苏家养不出她这样违背道德，不知自爱的孩子，她爸妈也不会生出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爸……”
苏惠看着床上惊呆的苏小感，上前挽住苏家的手臂，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爸，小感她是被抓来的啊，她一定是被胁迫的，你体谅一下她吧。不如…不如我们报警，让警察来调查啊。”
“还嫌我们苏家的脸丢得不够大吗？”苏家爷爷猛地一杵拐杖，声音里多了几分激烈，“要闹得全市皆知，我苏家出了这么个下贱的孙女吗？”
“可是，爸……”
“好了，把她带走，随便你扔到哪里，总之一周之内给我送出国去！”
说罢，苏家爷爷转身离开。
苏惠无奈地看着自家爸爸的背影，一跺脚，转身扶起苏小感，给她理好衣服，扶着她下床。
“小感，先跟姑妈回家，回家再说。”
苏小感无言地咬着唇，在姑妈的搀扶下下了床，脚刚触地，她就全身无力地酸软下去，幸亏一个穿军装的人及时扶住了她。
“谢……”
苏小感的一句“谢谢”在看见那人的脸之后硬生生地卡了一半在喉咙里，那人分明就是印尧的表哥，高家爷爷的大孙子。
看着那人眼底复杂的神色，苏小感轻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跟着苏惠往外面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每一步都让她痛彻心扉。
保镖们拦到门口，企图阻止苏小感的离开，身后的军装们也握紧拳头，准备再干一场。
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住手！”
董玉琴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贴身的旗袍勾勒着她保持很好的身材，风韵犹存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各种表情。
“小感，你……”
苏小感对着董玉琴一笑，这一笑却看得董玉琴百般心酸。最近她没有看到苏小感跟儿子一起回家，每次提到苏小感的名字，儿子还会跟自己大发雷霆，而且他最近也都不回家住了。
董玉琴觉得不对劲，便命人查了儿子，可是儿子发现后威胁那人不准告密，直到今天她才得到消息，知晓了儿子对苏小感做的事情。
“琴姨，我想回家，请你放我回家，可以吗？”
苏小感的话说得董玉琴心里一阵抽搐，自己是这么喜欢这个女孩啊，是多么希望她能带给儿子幸福，可是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好，小感，你回家，琴姨会帮你教训段奕那小子的。”
“不用了，琴姨，”苏小感握紧了苏惠的手，缓缓抬起眸子看着董玉琴，“从此以后，我苏小感和段奕再无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