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那是你的自由。”
望着叶柯离开的背影，苏小感突然开了口，“刚才他笑得真丑。”
印尧皱皱眉，看着苏小感望向远处的眼睛，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酸涩的味道，“你心疼了？”
她却只是望着叶柯离开的方向淡淡的微笑。
印尧忍不住伸手把苏小感搂在怀里，唇也一并吻了上去，他纠缠着她的舌头，手顺着她的背滑下，吻到动情时，他无意识地微睁开双眼，却意外地看到她睁大了双眼，满眼的凄凉。
“苏小感，你…你还喜欢他？”
“更多的是愧疚。”
印尧松开苏小感，向着刚才叶柯离开的方向也渐渐走开。
他一直笃定，他们才是最适合的人。
只有苏小感知道印尧是带着假面具的腹黑好好先生，也只有印尧知道苏小感是个连恋爱都要机关算尽的聪明女人。
只有苏小感知道印尧是防备心沉重的天蝎座男生，也只有印尧知道苏小感是个公平到烂好人的天秤座女生。
只有苏小感知道印尧不曾爱过曾兰，他要的不过是风光无限的注目；也只有印尧知道苏小感真的喜欢过叶柯，她给不了的不过是一生一世幸福的承诺。
只有苏小感知道印尧不过是喜欢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只有印尧知道苏小感不过是想戳破自己冷静的面具。
他们彼此了解，也彼此刺探，到底是为了什么？
印尧不懂，为什么听到苏小感的话，自己还是会心痛呢？
她没有告诉叶柯那条分手的短信其实是他发的，因为她需要勇气去说出伤人的话，他不过给了她一个有点太快的契机。
她没有告诉叶柯提议老师换座位的人其实是他，因为她看见了他眼里的一点点希望，她其实也怕自己狠不下心来。
她没有告诉叶柯其实她并没有劈腿从曾兰手里抢走他，因为她希望他可以死心离开，去寻找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对待他的人。
她没有告诉叶柯她其实那么嫉妒曾兰，嫉妒到无意识地伙同了别人重伤她，嫉妒到无意识地处处针对了她，就像曾兰也处处在针对她一样。
其实苏小感是喜欢叶柯的吧，只不过她是那么别扭。
与其说苏小感是倔强或者是故作坚强，不如说她是在逞强。
逞强不承认自己的懦弱，不敢去相信天长地久的承诺，不敢尝试全心投入去傻傻地爱一个人。
逞强不承认自己是个小女孩，不够铜墙铁壁，也做不到无坚可摧。
逞强不承认自己其实很需要人陪，很害怕寂寞，很想被好好地爱一次。
苏小感的逞强就好比是印尧的疑心病，他们是两个病人，不小心相遇之后无非是让病症更加严重而已。
那天以后，印尧就开始光明正大地追求苏小感，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比之追求曾兰的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苏小感则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高一的尾巴上，终于他们在一起，曾经是那么甜蜜。
印尧尝试着去回忆那些甜蜜的日子，可是除了抽屉深处那几张褪色严重的大头贴之外，他几乎找不到任何凭证。
那一年，叶柯会让苏小感胃痛，这几年，自己每每想到苏小感却会头痛不已。
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却都是破碎不堪的残片，永远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过去。
苏小感发起脾气来就抓着印尧的手狠狠地咬，他已经忘记了手臂上曾经有多少个她的牙印。
苏小感和他总是喜欢斗气，看谁敢在课堂上亲吻对方，躲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偷乐。
苏小感喜欢腻着他叫他去买好吃的蛋糕，然后统统吃光，一个也不给他留。
苏小感和他总是手拉着手回老宅，在青石路上偶遇了外公，她扬起头没有半点犹豫地叫他“外公”。
外公曾经跟自己说过，小感就是我的准孙媳妇，你要把她看好了。
可是呢？
他牢牢地看着她，看到她几乎窒息，然后逃走。
印尧一直觉得，苏小感和他是同类，表面乖巧，实际上有颗放纵的心。
他不是苏小感，不会否认自己的喜欢，他知道自己喜欢苏小感，同样的，他也渴望着她。
渐渐的，自己对苏小感不再单纯地止于一个温暖的拥抱或者一次激荡的亲吻，他还想要更多。
印尧已经忘了有多少次他把苏小感放在了她白色的大床上，有多少次他已经脱掉了她的衣服，她却总是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喊停。
“印尧，我有我的底线。”
没有半点解释，不带分毫表情，从头到尾，她只会冷冷地说这么一个理由。
少年人的冲动，无数次梦中醒来的空洞，印尧的疑心病就像是水蛭，附在心里，吸干了所有的血，蓬勃地生长着。
他出轨，被她撞见，然后理所当然的分手，他以为困扰的只是如何跟外公坦白。
于是开始频繁的换新的女友，把她们放在心上，也放在了床上。
果然单纯的女孩比较好，不像苏小感那样，难搞又搞不定。
印尧以为从此以后不会再和苏小感有任何瓜葛，直到李盈盈来找他。
“哥，你知道吗，小感姐和叶柯又在一起了。”
李盈盈似乎很喜欢自己，总是把苏小感的消息透露给自己。这是个古典里带着三分精明的女孩，对自己死心塌地，甚至为了帮他追到苏小感去叶柯那里做了奸细。
他是相信她的。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无所谓。”
“可是……”
“可是什么？”
印尧扬眉，看着李盈盈欲言又止的表情，刚才心里那一点小小的不舒服开始无限地扩大开来。
“可是我听到艾美和小感姐的话，好像……”
“好像什么，盈盈你有什么说什么！”
“我听她们说，小感姐的第一次好像给叶柯了。”
就好像是五雷轰顶一样，印尧觉得天旋地转，所有隐藏的伤口都暴露在了空气里，他心心念念着苏小感的那一抹嫣红，却不知道原来它已经属于了别人。
或者，是早就属于别人了，而苏小感的抗拒在这一刻好像有了更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印尧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叫李盈盈约了苏小感到河堤见面。
“苏小感，你说实话。”
看见印尧的时候，苏小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而那在印尧看来分明就是厌恶。
“说什么？”
“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早就跟叶柯睡过了！”
大照明灯下，苏小感瞪圆了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她咬紧了下唇，眼也不眨地看着印尧，似乎想看穿他似的。
“你什么意思。”
“我就说你下贱！”
印尧有些愤愤然地说着恶毒的话语，看着苏小感脸上百转的表情，似乎更印证了她的不安和他的猜测。
沉默许久，苏小感轻蔑地笑着，声音凉凉地扫过印尧的心。
“我就是下贱了，又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的话语却让印尧不安了，他似乎更希望她否认，“你真的给了叶柯了？”
“与你无关！”
印尧的心好像被割裂了一样，酸甜苦辣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伤口里，瓦解了所有的理智。
“印尧，”苏小感靠近他，美丽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所以你要的只是白色床单上的那一抹血，对吧？”
印尧愣住，痴痴地看着苏小感，脑海里无法控制地描摹着苏小感在他身下的妩媚样子。
“你要的只是征服感，你有的只是控制欲，对吧？”
“我……”
“印尧，你如果要的只是身体，那我给你的就只有虚伪。”
苏小感轻笑，笑得莫名得动人，却看得印尧满心不安，慌张地伸手想要拉住她，她的话却触怒了他最好的理智。
“印尧，我就没喜欢过你，我一直喜欢都是叶柯。”
暴怒的情绪终于无法再压抑，印尧握住苏小感的手，把它们反剪在她身后，嘴唇凑上去吻住那张不断刺激着他的红唇，汲取着她的香甜。
他竟然是如此渴望她的温暖。
就在他几乎沉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笑声，是叶柯。
看着叶柯身边的李盈盈，印尧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这样的局面，苏小感又要如何面对呢？
可是，她似乎总是超越他的想象。
她只是无言地离开，而他回过神来以后追去她家，抽着烟，看着黑暗无灯的房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印尧似乎已经忘了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找苏小感了，他只是记得苏小感那么笃定的结论。
“苏小感，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你呢？印尧，你扪心自问你爱过我吗？”
“当然爱过。”
“错了，你谁也不爱，你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他似乎从来无法逆转她的笃定，就像无论她做什么也无法逆转他的怀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