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佐佐木拓实看着苏小感还残留着几分迷乱的眼睛，最终还是松了手，离开她的身体，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起来。
苏小感光裸的身体被暴露在空气里，寒意钻进毛孔，差一点就忍不住向刚才的温暖源扑去了。
“我走了。”
没有做声，苏小感只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看着佐佐木拓实的背影，无言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沉默最好吧。
当初两个人都是没有心的人，一朝迷乱发现彼此床事的契合，床伴的关系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可是某个时候开始佐佐木拓实对她不再单纯，他插手她的生活，甚至想把她锁进只属于自己的金屋。
现在的她要的其实不多，只是自由，偏偏他一再触及她的底线。
留在他身边，做一个情妇吗？佐佐木明明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的，若是真爱，怎么舍得她丢下所有自尊蜗居在他的小小围城里。
或许，占有欲有时候胜过爱情。
毕竟，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被混淆，而我们一直看不清。
苏小感蜷在被子里，依旧感觉不到丝毫温暖，拿过一旁被佐佐木撕扯坏了的睡衣，勉强裹在身上，把手机充上电，跑进了浴室。
坐在浴缸里，被热水包围，苏小感看着身上或青或紫的痕迹，不由得苦笑，这佐佐木拓实也是下得了手啊。
温暖终于赶走了深藏在毛细孔里的寒冷，热气弥漫着整间浴室，说不出惬意。
苏小感仰靠在浴缸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恍惚间看见洗漱台的镜子上好像写着什么东西。
“保险套过期了，帮你扔了。”
苏小感擦干身上的水珠，拿起身边的帕子，顺手擦掉了口红写的留言，嘴角留着玩味的笑意。
她和钟未，恐怕不会再见了吧，想到昨晚的经历，苏小感的笑意更深。
只是当记忆闪到那一个名字，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段奕，那个拿走她第一次的男人，怎么又会遇见他。
“小感啊，你怎么也不打电话回家汇报情况呢？”
苏小感对推门进来的柯洧帆使使眼色，示意他坐在沙发上等她，握着电话烦恼地撇撇嘴，“奶奶啊，那个，我今天太忙，忘了。”
“没事没事，你现在给奶奶说说啊，怎么样啊，合适吗？”
“奶奶啊，这个……”
“我听你高爷爷说你俩昨晚玩到很晚，你还在人家车上睡着了，最后那人还把你送到了家，你俩……”
“我俩没戏！”苏小感急忙打断了苏家奶奶太过暧昧的深入猜测，原谅她没有相亲的经验，完全忘记了相亲不是吃吃饭就完了的事，还要跟家里报备的，“奶奶啊，我们性格不合。”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听你高爷爷说那人条件真的很好啊，你就不再考虑下？”
“奶奶，你难道希望我嫁给不适合的人？”
“不不不，怎么会，奶奶不是那个意思，”苏家奶奶被苏小感一句重话弄得手忙脚乱，所有的说辞都只得咽下去，“那个，小感你就忙吧，相亲的事儿咱们再说。”
“好。”
苏小感忙不迭地挂了电话，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面沙发上一直光明正大偷听的柯洧帆看着她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掩嘴笑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
“小感，回到中国才不到半年，我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你。”
苏小感一挑眉，走到柯洧帆身边坐下，倚在沙发上，翘起腿，看着笑意盎然的柯洧帆，“难道以前我很单一？”
“以前，你的感情很单一，或者说，你在日本的时候很冷酷得很单一，不像个人。”
“现在呢？”
“不冷酷了，”柯洧帆看着苏小感那勾人的姿势，笑意慢慢淡去，“现在的你也会生气，发呆，傻笑，装可怜，偶尔还会惊慌失措，现在的你最多算得上是凉薄。”
“凉薄？”
苏小感品位着两个字的深意，嘴角噙着笑容，抚弄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等着柯洧帆的下文。
她知道他来不单单只为调笑或者做心理分析而已。
“小感，关于拓实……”
“我们不可能的。”
柯洧帆看着苏小感依旧没有表情的脸，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是疼惜还是佩服，她一直清楚地看着和拓实的感情，把自己圈在安全范围之内，可是拓实不是，他早就越了界了。
“小感，拓实他爱上你了，或许你们可以尝试下……”
“洧帆，”苏小感打断了柯洧帆的话，依旧懒懒地倚在沙发上，眼睛看着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看着这座城市多年后的繁华，心里有一个角落却一直空落落的，“我们都知道拓实是佐佐木家族的独子，他注定背负着很大的责任。”
“你也不差啊，你完全配得上他，不论是家世还是能力，你……”
“可是有一点我永远做不到。”
“什么？”
“我这辈子都没办法为他生一个孩子。”
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横亘在两人中间，拿什么去越过这一切。
还好她不爱拓实，否则该怎么去面对明明相爱却无法相守的现实？
还好她苏小感谁也不爱，也许一个人凉薄完这一生最是幸福。
“你是说段奕？”
苏小感扶着艾美，走下医院的楼梯，小心翼翼地数着楼梯，顺便“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
“那个大混蛋，居然还有脸出现在你面前。”
苏小感看着艾美那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不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然后拍了拍艾美的手，“准妈妈不可以生气，对胎儿不好。”
艾美一听赶紧收起自己乱哈拉的手脚，握紧了苏小感的手臂，冲着她吐了吐舌头，一步一步往停车场走去。
今天老公有事，没空陪自己来产检，她就拉了苏小感作陪，顺便检查下她脸上的伤好没好。哪知道一番盘问之下，她才知道苏小感不仅又遇到了叶柯、印尧，还遇见那个杀千刀的段奕。
苏小感说得云淡风轻一语带过，可她猜测过程一定是险象环生，千钧一发。
那三个人，除了叶柯，其他两个可都不单纯。
两人走到停车场，苏小感替艾美拉开车门，然后快步绕到另一边上车，脚才刚收进车里就听见艾美有些哀伤的的语调。
“其实曾兰也挺不容易的。”
苏小感给艾美调好安全带，探究地看着她同情的面孔，“怎么，以前不是说人家胸大无脑只会卖骚吗，现在倒是同情起她了？”
艾美咬了咬唇，低头摆弄着衣服，悠悠地说着，“以前不是年级小嘛……我老公和曾兰的老公是同事，听他说曾兰的老公在跟她闹离婚呢。”
“离婚？为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叶柯，她老公说她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旧情人，根本不在乎自己，人家就重新找了一个，现在那个小三大了肚子了，这不，她老公逼着她离婚啊。”
苏小感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十字路口的绿灯闪烁着，变成红灯，她踩着刹车，看着车子前面来往的人群，心里突然想到一个词，报应。
她负了叶柯，叶柯负了曾兰，曾兰负了她丈夫，现在小三抢走了她丈夫。
这世界就好像一个大转盘，总有一天轮到你。
“小感，”艾美看着闪烁的红灯，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的苏小感，又咬了咬嘴唇，“叶柯，好像要结婚了。”
苏小感慢慢松开刹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有半点颤动，美丽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结婚很好啊。”
抱歉，她苏小感就是个凉薄的人，已经放弃的爱情，已经错过的爱人，就不再值得她多付出半分关心了。
何况，这一直就是她所希望的事情。看着那个人走上红地毯，然后幸福的生活，她最后的愧疚也埋葬，从此彻底凉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