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娜在门口的时候红着脸松了手,进到屋内她问苍辰旭:“怎么?瑞博兄他走了么?”
“嗯,他回家看他皇妃了。”
“哦,这样啊。说起来他皇妃还真是个好人呢。”
“嗯。”
“不过一想到我师傅居然是灵族的人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挺惊讶的。”穆文墨将椅子调整一下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开始以为她不老是因为年轻,直到她骂我:‘老娘吃了五十年的盐都比你吃的饭都多。’我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是半老徐娘了,然后我就以为是她保养的好,没想到竟还是灵族的上一任接班人。”
“你怎么没回她,她盐吃得多也许只是口味重呢?”苍辰旭笑着调侃道。
“她口味挺淡的。”
“你师傅我还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但是关于你是恶鬼的事,将军府的门客已经在和太子周旋了,太子这边已经快招架不住了,我爹也只是在硬撑。用不了多久,等到天灾的事情一淡,你就可以出去了。”穆文墨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冷静的模样,好似一炷香的时间前那一个慌得发窘的人是另一个人。
“没事,师傅她应该知道我还没死。而且她自诩功高盖世绝对不会相信我会认个年轻男人当师傅的。她武功厉害着呢,我一点也不担心她,只是怕她找我找得着急。”
“这不是一个么?”苍辰旭笑着把脸朝穆文墨那边一撇,接着调侃她,“你师傅也绝对想不到你下山没满一年就找了个年轻俊美的夫君吧!”
夏露娜听后用手捂住了脸,害羞的笑了,然后歪着头从指缝里偷看穆文墨。他笑逐颜开温柔的看着她,盯着她从指缝中露出的带有漫天星辰,黑白分明的眸子。她碰上他的目光后又害羞地转过脸,歪着头背对着他,一会儿手从脸上拿下来的时候,白皙的脸上全是红印子。苍辰旭笑她跟被人扇了两大嘴巴子一样,而且扇的还挺狠。夏露娜嫌弃地对他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一脸天真笑容的看向穆文墨,他抬起手在她脸上轻柔地抚摸两下,她笑容更甚了。苍辰旭嫉妒得看不下去了,愤怒的用扇子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够了啊,别欺人太甚!你们可别忘了是谁远在千里之外给你们散播谣言的,又是谁给你们打扫的这个屋子?我他娘的堂堂富可敌国的苍家三公子给你们撸起袖子打扫的这破屋子,大半夜的从家里偷被子。我还被家里的娇妻怀疑我在外面又看上了哪家的金陵绸缎铺和胭脂水粉铺的大小姐,跟我置气呢。结果你们可倒好,在我面前秀起恩爱来了!还有没有良心?”
穆文墨悠闲地靠着椅背扇着扇子,只是风向朝着夏露娜偏去,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大哥的两幅字画白给你了?你没拿去送苏知府家的六小姐和李家的二小姐?你在外面招惹的不止一个大小姐吧,跟你生气不是正常事吗?”气得苍辰旭哑口无言,只能对他干瞪眼。夏露娜在一旁低头笑了。苍辰旭甩手生气地说:“我要吃饭了。”
随后他们三人将桌子整理开,把穆文墨从金品阁打包来的饭菜都悉数端上小木桌。三人和谐友好地回顾上一次三人聚餐的时候还是两个多月前,刚相识的时候。苍辰旭夸她福大命大,命不该绝,死里求生。又提前祝了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将饭吃了近乎半个时辰。饭桌上的苍辰旭又忍不住问她一遍以前问过两回了的问题;他问她真的不是她师傅的女儿,灵族的后裔吗?夏露娜很肯定地告诉他:不是!因为她师傅一直待她很好,而且很讨厌寺庙里的尼姑,她师傅若真是她娘何必把她扔进去呢?而且她跟她师傅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小时候就很希望她师傅是她娘亲,但可惜不是。
饭后,三人前往林中漫步,游山观水。走了没一里地,苍辰旭便推辞说脚累,走不动不去了。不顾夏露娜的嘲笑和指责摆摆手就是不肯继续走了,穆文墨对他不予理会笑着拉起夏露娜的小手走了。
“他怎么了?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不会的,不用理他。”
夏露娜虽然疑惑但是也没多想,在穆文墨的牵手下,很快就将所有的烦恼和疑惑都抛掷脑后了。两人就在树林里一路欢笑,时而追打,时而拥抱;五月的灿烂阳光都不及他们的笑容阳光明媚。在他们的头顶上时而飞过一对大雁,树林中聚集的鸟儿都在歌唱,风吹起树叶飒飒作响,亦是一种悦耳的音符。他们跑过林子,来到一丛溪水边,相互打着水战,嬉闹。欢快的笑声穿过在阳光下透白的溪水再传达到对面人的心里,幸福的笑容洋溢不住地挂在脸上,触碰他们指尖的溪水也感染上他们幸福的力量撒播在溪边的绿草叶上,使之生机盎然。
西方绚丽多彩的晚霞是被红橙色调铺画出的美奂绝伦的天边云彩,大红的太阳已经沉了一半入山头,淡蓝色苍穹之上高挂的玉盘已经开始散发光芒。他们二人牵着手从夕阳的余晖照耀下走回竹屋。此时院内的苍辰旭已经睡完一觉,坐在石桌边,单手支撑着脑袋看着西边的余晖,正极其无聊地画着圈圈。终于听着院外传来一阵阵笑声时,他立马一个激灵,精神抖擞起来。腰板挺直坐在石凳上,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左手支着脸,右手扇着扇子,一脸笑意盈盈地盯着院子门口。待他们二人走到门口时,他立马一脸坏笑地说:“呦,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我是不是得考虑先回去了呢。”
夏露娜只是低头含笑,并未作答。穆文墨笑着跟他说:“马上就走。”
“别啊,要不干脆今晚就留宿一宿又何妨?”苍辰旭站起身来,一副奸贼淫笑地模样看着他们。穆文墨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叫他闭嘴。苍辰旭自讨没趣,无所谓地解马车绳去了。
穆文墨对夏露娜柔声说:“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我……我明天再想了办法来看你。”
“嗯。”她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然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分手,一个在马车上不停地回头,一个站在院子门口一步不动的目送。她一直目送他们到竹林的拐弯处,直到马车的后屁股也消失不见了,她才笑着转过身去,一蹦一跳地进了屋子。
马车上穆文墨也没法再回头看了,苍辰旭嘲笑他,“三步一回头,这么不舍何必分开呢?我回去叫人禀告了丞相府,说你在我家歇息不就好了。”穆文墨瞟他一眼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么?还没娶过门就先入洞房。”
“哈哈哈,入洞房有什么不好的,你要还没体会过其中之妙趣。”
“滚。”
在夜幕拉开序幕的时候,穆文墨已经踏入了丞相府。不过他刚进门就被郑伟鹏请住,求他为他作证。听了事情的起始缘由之后,穆文墨告诉一旁的管家,事情是有些误会了,他今天确实是去买了冰糖葫芦和糖人,不过看见路边的小乞丐可怜就都给了他们了。然后又问管家,“诗儿的冰糖葫芦买了吗?”听到他说又叫郑伟鹏跑去买了之后,他若有所思了一会说:“那我明天再去给她买几串赔礼吧。”说完之后又对郑伟鹏道了句抱歉。见他欲走时,管家叫住他说:“五公子,您要的贡燕到了,您是准备送给谁呢?我好叫人打包了送去。”
“你不用管,给我就行。”
“是。”
然后管家又接着问他,明天晚上的汤他想喝什么?穆文墨对他说不必了。
等郑伟鹏听了管家的吩咐去厨房告诉他婶婶不用再给五公子熬汤时,他婶婶却不见得高兴少干一件事,倒是满脸失望不高兴了,因为她再也无法偷喝这些贵重的补汤了。于是她开始跟郑伟鹏嘀咕起来。
“怎么这五公子一会喝,一会不喝了。”
“人家就是喝腻了,不想喝了呗。”
“他喝腻了,我还没喝够呢,那些汤药可都是些大补的好东西,我们女人喝了都是大滋补的。”
“怎么就你们女人喝了大补了?我们男人就不补了?”
“你个男人家家懂什么?像五公子点的这些人参当归鸡汤,灵芝鸡汤,乌鸡党参百合汤,冬虫夏草枸杞排骨汤,山药猪蹄汤,这些可都是些补血的好汤,我们女人喝了美容养颜,补身子的。”
“那我们男人喝了不也一样。”
“你们喝这些有多大的用?五公子他身体又不虚,男人该喝壮阳的。”厨娘话说出口后就感到后悔了,看着在一旁哈哈大笑的众人又接着说,“我不是说五公子虚啊!五公子人高马大的,一看就很健康,根本不需要补,他那身子板比你们这群老男人可好多了。”那些在厨房当差的伙计都笑她,“你怎么知道?怎么,你试过?”于是那厨娘便恼羞成怒抓了手边舀水的木勺就朝他们扔去。
与此同时的翌王府内,楚瑞博与灵云兮坐在饭桌前吃着一些精致的小吃食。
“你瘦了,多吃点。”楚睿博扶起袖子为她夹了一个豆腐皮包包子。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令她怔住了,一旁的丫鬟们也都面面相觑,互相使起眼色来。
“怎么了?”楚瑞博见她震惊的模样,明知故问地柔声问道。
“没,没什么。多谢夫君。”灵云兮低着头笑了,这是他这两个月来对她的第一次关心,亦是她这两个月来的第一次笑容。
“你我本是夫妻,何必多礼。”楚瑞博想装作一本正经,正义凌然的模样,可惜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虚地脸红了。他看她一眼,触碰到她那欣喜柔情的目光时他逃避了,心更虚了,头也垂的更低了。少许他才转过头来,满是羞愧地说:“前些日子,对不住了。我……”
“没事。都过去了,我不怪你。”灵云兮感觉到一直笼罩在她头顶的乌云散去了,此时她正被阳光照耀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温暖。楚瑞博被她这么简单容易地原谅,尴尬地扯一下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但并没有成功,反而看着很是苦涩。舀一勺糖蒸酥酪放进嘴里,也是一副食不知味的失魂模样,灵云兮紧张地问他怎么了时,他才回过神来,对她扯出一个疲乏的笑容。待吃完之后,楚瑞博看着她消瘦的面庞,忍住心痛的感觉问她:“你为什么不生气呢?”灵云兮微微苦涩一笑低声说:“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认定了你,便是一辈子。”
“那你也可以生气的啊。”看着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如果以后我若是……你怎么办?”
“我只求你记得我的好,千万不要怨恨我就是。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灵云兮知道他指的是——如果日后他继承皇位,将有三宫六院。
楚瑞博心疼的看着她,又觉得自己这两年来着实委屈了她也对不住她,很是自责。
“你该多为自己打算。”
灵云兮以为他是在赶她,连忙开口解释,“我……”可惜她能为自己解释什么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要是能让他高兴她都会去做,他喜欢的菜品她就亲自下厨房去学,两年前明知他娶她就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灵族的后裔,可以助他离皇位更近一步而已。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围着他,她还能开口为自己辩解做的不够好是因为什么呢?
“你该狠些,再自私些。这样也不至于受我这么多委屈了。”楚瑞博站起身来,他低头温柔地抚摸她瘦下去的脸颊,眼睛里全是心疼和自责。灵云兮仰头看着他,她被他这一温柔的举动给弄哭了,双眼不争气地留下了豆大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