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如偷偷打量了一下叶令仪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连一丝疑惑乃至愤懑的情绪都没有,不仅心下微惴,难不成是她所知的太寻常了些,小姐早就察觉了?
忖度间她接着言道:“奴婢私下曾特地留意过,这王婆子与诸位主子间竟都有些联系,比如孙姨娘的二等丫鬟木枝是她的嫡亲的侄女,而大少爷的乳母赵姑子亦是这位王婆子的儿媳妇。”
她话中隐藏的意思是:“王婆子可能是孙姨娘或是贺姨娘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而这眼线又恰恰管的是最为重要的饮食之事,让叶令仪细细留心,仔细提防着。”
只听鸢如声音一顿,又说到:“说起两位姨娘,其实院中的含芝姐姐也可能与她们有着某种利益关系。”
叶令仪这下倒真的有些好奇了,原来含芝这会儿乃至更早前便与她们搭上线了吗?她竟浑然不知,还把她视作心腹。
鸢如的声音压的低低的,语气轻缓,却把她所看到的全都详细的说了出来:“那时正至三月份的倒春寒,晚上偶尔极阴冷,奴婢夜里值夜有些受不住,便想着去厨房里捂个汤婆子取暖,却没想到遇着含芝姐姐大半夜穿着三等丫鬟的服饰,从厨房角门偷溜出去,奴婢悄悄跟了出去,发现她竟进了贺姨娘的蔷薇园。”
深夜易服,又偷偷从角门出去,这其中若说没什么可疑之处,倒才真是存了怪了呢。叶令仪轻轻抚了抚手背,发现这炎夏里暑气闷热,连皮肤也干燥了几分。鸢如瞥到她手上动作,忙到梳妆镜台上取下一盒茉莉香膏,用右手捻了一点在叶令仪手背上轻轻润开。
一边言道:“暑气闷热,天气易变,譬如人心,便是最不能揣摩的,小姐信任含芝,把这院中财政大权都给了她,却未料到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年奴婢所见含芝姑娘中饱私囊的行径便是不少。”
说完只见她触了触双螺髻旁边的素银簪子道:“小姐仁厚,平日里没少吩咐含芝姑娘熔了饰物给这院中奴婢打赏,却不料她将那些旧的珠宝私自扣下,只去街上首饰摊上买些劣等簪环,拿回来给奴婢们分分,却只当自己的脸面,与她亲近的多分,反之则少,久而久之,这菡函院的奴仆们早已成了含芝姑娘的拥趸了。”
这菡函院如今竟是这般境地,所谓奴大欺主,不外如是了。
叶令仪心下恍然,反手握住鸢如的手,言道:“含芝有罪,我却并不打算此时便处置了她,这后院中有如此多的牛鬼蛇神,你可愿做我的眼睛和嘴巴,找出含芝暗地里与外院人勾结,不忠不义的证据来吗?”只见鸢如垂首向叶令仪叩了头,抬头言道:“奴婢承蒙小姐信赖,自是愿为小姐排忧解难。这些年奴婢也在暗暗留意着含芝的动静,小姐与她所言的镂金嵌绿猫眼宝石发冠,约摸也早就被她托了人从府中转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