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因含芝是这院中一顶一的得意人儿,所以奴婢虽有揣度,却并不敢妄言。”
叶令仪颔首言:“那些饰物多是外祖母亦或珍宝阁送来的,登记册子里应该是有详细记录的,我把含芝派去城西的百味斋买琉璃糕,她起码要午后方能归来,你便去拿了册子细细校对,看她到底私藏了多少珍宝首饰。”
鸢如忙应声退下,一个半时辰后,只见鸢如面色涨红,似有几分怨愤之情,她把册子放到叶令仪手边的黄梨木透雕石琴桌上,行礼言:“奴婢竟不知这含芝贪了这么多好东西,这般罪行,又背主忘义,哪怕立时打死了也不为过。”
叶令仪拿起那册子看了一下,虽是心里有了准备,却还是暗地里惊了一霎,失窃的物品都被鸢如用纸笔誊录了下来,用红色朱砂圈了出来,只见那一沓沓单子上,全是殷红的颜色。
叶令仪细细打量了一眼:“玉镂雕孔雀头面一套,累丝嵌宝石丹凤金簪六支,翡翠嵌宝蜻蜓冠,……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登记册子上洋洋洒洒的朱砂记号,令人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些一等一的宝物,就被含芝偷偷都运出府私卖了?
鸢如言:“这册子原还不全,先头除夕时齐老太君派人送来的一车好东西,册子竟是全然寻不到了,应是被含芝给销毁了,幸亏小姐发现的早,否则再晚上一会儿,这册子便全被掉包更改了。”
叶令仪双手握着那册子:“我对她原也不算薄待,却不料她竟如此贪婪,背主忘义。”
“人性本贪,奴婢虽不通诗书,却也知道一句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内院侍女虽不如君子,也不该行这等盗窃之事,只是不知道小姐要怎么处置她,是否待她一回来便令人悄悄抓住她,细细查问起来。”
叶令仪摇了摇手:“所谓打蛇打七寸,含芝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一个引子,她背后的人若再有所求,必会再见,届时人赃俱获,便是万般也抵赖不得了的,更何况那人既敢算计,那她自然会让她失去自己最珍视,无法舍弃的东西。”
依叶令仪看来,含芝贪婪,可耳目一事应是贺姨娘暗地里的运作,而她这么殚精竭虑的揣度谋算,想获取的,便只有母亲身下的正妻之位了,既如此,她便让她不仅正妻之位谋算不成,便连现下的地位也保不住。
说来贺姨娘始终依赖的,敢于母亲谋夺正妻之位的依傍,不过是两点,一是父亲的怜惜,二是她诞育了府中的庶长子,要破其地位,必得从这两处落手,只是眼下父亲还未返京,倒是可以细细谋算一番,拿这件事做个筏子,将贺姨娘一军,使她在父亲面前所谓的贤良淑德的假面孔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于是她吩咐到:“你把册子什么的依原样都放回去,一应首饰的也摆置成以往的老样子,别让含芝知道你曾查验过这些东西。”
鸢如应了声是,便下去布置了,而叶令仪看着窗外那一树树盛开的栀子花,闻着它芳妍的香气,面容微微舒展,既已重新来过,便该细细谋算起来,绝不再踏上前世那条崎岖难行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