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仪的父亲叶远成是嘉兴伯府的嫡幼子,晋朝《律法》有令,世家子弟可受祖辈荫庇,在五城兵马司及各级官署任职,虽然官职不大,却是朝廷对有爵人家独有的优容,使其不必像寻常学子般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学科考。
不过叶远成却是个例外,他不受祖宗荫庇而封官,反而是参加了乾正十三年的武科举考试,并一举夺得武状元之位,官拜正六品武门千总,后因政绩斐然,累进正三品指挥使,外放广州,主理广州一带的外贸通商事宜。
她的妹妹叶令嫣就随了父亲去了广州任上,而当时母亲病体孱弱,她又素喜沉静,便只有胞妹令嫣性子活泼,不喜内院拘束,央求着父亲一同去了,父亲这一外放至今已有一年之久了,她记得没错的话,不日父亲便会回京述职,转任京官,而那时叶府后院的魑魅魍魉,方才正式的粉墨登场。
却说侍女的通传声刚落下,紫檀木嵌象牙的屏风后便越出两道倩影,正是前来请安的孙姨娘和贺姨娘。
只见为首的贺姨娘梳着十字髻,髻旁斜斜插着三支白玉银竹簪,身着淡青色对襟收腰长锦衣,行走间莲步轻移,姿仪甚佳。
而紧随其后的孙姨娘与之相较,则显得姿容普通了些,只见她绾着同心髻,别了支嵌红宝石菊花瓣金簪,唇色极淡,也算是位面容白皙的美人儿。
孙姨娘的身后跟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童,只见她梳着双丫髻,双手怯怯的拧着衣角,那是她的三妹叶令笙,由孙姨娘所出,今年七岁。
两位姨娘齐齐向母亲行了礼,母亲给她们各赐了座,刚一坐定,贺姨娘便笑言道:“大小姐原也在,妾身今日来迟了,今早晨起修言闹着要吃茯苓夹饼,妾身想着夫人近来胃口欠佳,而这茯苓夹饼素来舒爽开胃,便特意蒸了一屉,故来的有些迟了。
话音刚落,只见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绛红色襦裙的侍女牵着一个梳总角的小男孩,只见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还挂着晶晶亮的汗珠子,面色潮红,显然是刚才大跑着过来的。
这是她的弟弟叶修言,由贺姨娘所出,今年六岁,只见他向母亲行了礼,又问了叶令仪等人的安,便退回到了贺姨娘身边。
而贺姨娘一边为他拭着汗,一边笑嗔道:“夫人见谅,这痴儿行到琅华阁那边,看到只白兔,便不管不顾的追了过去,妾唤都唤不回来,在夫人面前失仪了。”
母亲浅笑道:“无妨,它这个年纪正是诸事新奇,爱玩爱闹的时年纪,你也不必太拘着它。”
贺姨娘笑着应承了一声,又打开那雕花描漆的点心匣子,端出一碟子茯苓夹片走到齐氏面前,只见那夹片切成长条状,皮薄如纸,颜色雪白,瞧着便令人心中炎夏的浑郁之气消散了几分,多了几分舒朗。贺姨娘笑道:“夫人于闺中便喜食这道茯苓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