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朱豪怎么也想不明白:父皇这些天因为太子卧病在床,不高兴是正常的,可他为何一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我那儿都不顺眼,说什么都不对,都会受到训斥。这些天我没做什么错事啊!
至于太子重病卧床,那是被白莲教刺客打伤不治所致,要又不是因我而起!要怪也只能怪那些教匪阴险狠毒,父皇冲我生气,没道理啊!
母后也奇怪,她明知道我丛小就喜欢玩乐不爱读书,才让父皇封我为乐王,什么事也不让我管。只要我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就任由我吃喝玩乐尽情享受。可是这些天,她看着我被父皇无缘无故地训斥,却不发一言,这有些不正常啊!过去父皇训斥我时,她总要为我分辩几句的。
但他们这些天怎么不让我出府游玩,却让我闭门研读经史,还说过几天要考核看我学得如何,如果学不好,必定重重责罚决不宽贷。
其实我也不是不爰读书,诗词歌赋吟风弄月乃我平生之最爱,虽不能说才高八斗七步成诗,但和文人骚客唱赋作对,我还是能应付自如的。
但父皇母后要我攻读经史这是何意?皇位是大哥的,我只须做好乐王就行了,学那些历史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勾当有什么意思?好在父皇喜爱书画,小桂子又买来了吴道子的真迹,我把它献上去。父皇一高兴,兴许就不会怪我不学经史了。
朱豪进宫后,刘公公告诉他皇上在寝宫,请他去那里见驾。朱豪又急忙赶到寝宫,见了皇上。皇上看上去不太高兴,阴沉着脸。朱豪看着他,心呯呯地跳着。那吴道子的名画虽然揣在怀中,他也不敢拿出来了。
皇上看着他:“皇儿,这几天《史记》学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心得吗?说来让父皇听听!”
朱豪心中叫苦,这几天自己根夲就没看《史记》,那里能说出心得呢!他定了定神,赶快献上真迹吧,没准父皇见到它会高兴呢!
朱豪从怀中取出吴道子的真迹,陪着笑说:“儿臣谨尊圣谕,这些天在府内苦读经史,颇有收获。昨天偶得吴道子真迹,献给父皇观赏。”说完后把画递了上去。
皇上接过画轴,打开看了看后,突然发怒了,猛地把画卷丢在地上:“混帐东西,朕要你好好读书,精研经史,多为朕分忧。谁要你玩物丧志不求上进,找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朱豪被吓坏了,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皇上瞪了他一眼,一拂袖进内室去了。
皇后扶起朱豪,让他坐在榻上:“皇儿啊,你老大不小了,也该干些正事,好好读书吧!以后多为你父皇分忧!”
朱豪苦着脸说道:“母后,你就绕了儿臣吧,那些经史太枯燥乏味了,儿臣实在是学不进去啊!”
“皇儿啊,你可知道你父皇为何逼着你苦读经史?”
“儿臣也觉得奇怪,父皇知道孩儿喜欢玩乐,从没有勉强儿臣学习经史,也没限制儿臣玩乐享受,只要儿臣不有违国法、不做下出格之事就行了。怎么现在却如此责骂,儿臣没做什么坏事啊!”
“皇儿啊,你父皇这也是没法子,你大哥被刺客打伤后、重病不起,太医们忙了几个月,吃了不少良药,可这病怎么也不见好。后来通晓医道的你舅舅进宫探望你大哥的病情,给他号脉后,偷偷告诉我,说你大哥这病好不了,顶多只有四五个月。
你父皇自丛被那刺客打了一掌后,不论用什么药调理,身子也没有恢复,你舅舅告诉我说他也最多只有两年时间。你两个弟弟年纪幼小,你父皇打算让你做太子,十二个月后登基,他做太上皇帮助你一年半载,为你安排好一切,就是他以后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耽误国事。”
“可是母后,儿臣胸无大志、疏懒成性,只知道玩乐享受,心肠又太软了,实在不是做皇帝的人材,让儿臣登基,会误国误民的。肃王也是皇室内冑,为人英明勤谨,让他登基不是更好吗?”
“肃王有才能不假,可是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父亲因谋反被你父皇处死,因为他当时年幼无知,他母亲又帮过你父皇,所以你父皇才慈悲为怀,免他母子一死。如果他登基,必报杀父之仇,咱们娘几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父皇知道你心性敦厚,不喜欢宫庭争斗,可现在他也时日不多,为了母后和你年幼的弟妹们,你就答应做太子吧!”
“可是父皇也可以立三弟为君,父皇万一……母后也可以垂帘听政,帮助三弟料理朝政,等三弟长大后再让他亲政啊。”
“皇儿啊,你每无光顾着吃饱山珍海味、尽情地玩弄声色犬马,一点都不懂的人心险恶,不知道世事艰辛!你三弟是张妃所生,张妃那人你不是不知道,自从她进宫后为了害死你母后,惹出了多少事情。多亏你父皇明察秋毫,我母子才没有被她害死。让你三弟登基和让肃王登基有什么两样,我母子还不是一样倒霉?”
“可是儿臣……”
皇上从内室出来了,“好哇!你这不求上进的畜生,还要你母后怎么说?你只顾自己享受快活,全不管你母后弟妹的死活,你以为我们离了你就不行了。朕现在就下旨处死肃王、张妃、刘妃及你三弟,让你母后奉你刚过周岁的四弟登基。这样你母后和你这贪图享乐、不顾社稷江山的畜生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肃王和张妃母子、却会因为你的固执已见而死于非命。
你不是一向以仁义自居吗,但愿你对他们的死能够心安理得。现在你滚出去吧!朕不想再看到你!”
朱豪不敢再推辞了,他知道皇上的性格,向来是杀伐决断干净利落的,如果再迟疑不决,张妃母子、李妃、肃王这些人都会被处死,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父皇……您別生气,儿臣答应您还不行吗?”
“好吧,你回府去好好准备,后天我让吴先生去教你学治国之道,半年后立你为太子。”
“儿臣尊旨、儿臣告退。”
“哎,把那吴道子的真迹带走,以后别再把这些东西带进宫来了?”朱豪怏怏不乐地出门,坐上马车回乐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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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朱豪出去了,皇上笑着对皇后说:“梓童,我们这出戏演得不错呀!把豪儿治得服服贴贴的!这小子,拉着不走牵着倒退,就得给他来硬的!”
皇后对此还有些担心:“皇上,豪儿生性仁慈软弱,臣妾以为把这么一副重担压给他,让他整天和那些各怀心机的大臣们打交道,恐怕不行吧?这也太难为他了。”
“是啊,豪儿心性敦朴、毫无心机,本来不适合做皇帝。可是朕也没有办法。只有仁慈的豪儿即位,梓童、张妃、刘妃、豪儿和他几个弟妹彼此才能相安无事。
你们都是朕心爱的人,无论那一个受到伤害,朕都会心痛不已的。朕会在有生之年,为豪儿扫除所有障碍,那些不听话的人,朕会把他们打发走,留下一副好摊子,让他太太平平地执掌江山社稷。”
朱豪坐在车上长吁短叹着:“大哥,你胸怀大志,努力上进,韬略胸襟远在小弟之上,本来能君临天下、一展雄才,却遭人暗算,整日卧病床榻失去知觉;而小弟爱好玩乐、疏懒成性,却被父皇母后赶鸭子上架,硬逼着学那权谋之术、进入那个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世界……大哥呀,看来你和我都是不幸的,一样的命苦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