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书伟躲开我的目光,“我那时候也想笑,不过为了忍住,只好逼自己哭。”
“哦。”我哼一声,没再追问,因为,我觉得他在说谎。我有点失望,我以为我和他已经很熟了,没想到,和我预期的熟还有差距,到底,我不是现实里的茱丽叶,他也不是罗密欧啊。
演出结束之后,有一部分同学去医院看望肖瞳瞳,其实我应该跟着去,可我怎么舍得在这个时间离开廖书伟?所以,厚颜跟在舅舅身后,耍赖:“我要去吃好吃的。”
舅舅长手长脚穿着他那毛茸茸的猩猩装,拉拉我的长辫子,应允:“好啊好啊,去吃东西,你可真能捣乱。”
“先换掉你的衣服,不然别想我们跟你走。”书伟要求,他嘴里说得刻薄,但靠在椅子上看舅舅的表情却出奇的柔和澄净,棒球帽下的一双眼熠熠生光。
等舅舅换好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去吃茶点,舅舅以茶代酒敬我和书伟,“恭喜演出成功,”他还捏着我的脸蛋取笑我,“我的小姐,看不出来你还能救场演茱丽叶,我快被你吓死了,真担心你突然冒出句奇怪的话来。”
“她有啊,不按本来的,”书伟跟舅舅说,有点诉苦的味道,“你的宝贝外甥女今天绝对有考验到我。”
“是吗?我没听出来,”舅舅对书伟笑,“你可有几年没上台表演了吧?最后一次见你登台是毕业典礼你代表毕业生做演讲,想不到丝毫没见技老。”
“不如咏哲,”书伟很给我面子,“今天她的表现才叫可圈可点,可惜你爸妈没看到,不然一定很高兴。”
我吐舌头,“饶了我吧,我妈看到我说不定皱了眉头打击我,说我连撒娇都不会,一点淑女气质都没有,又生得丑,还不如去演罗密欧。”
廖书伟故意一本正经说:“你妈都要欺侮你生得丑?你都不去报警吗?再说你演罗密欧,那谁做茱丽叶?”
嚯,这样消遣我,我仗着舅舅宠我,惩口舌之利,“当然是你反串茱丽叶,还要会撒娇的那种,像你这种演技派一定没问题。”
“向你撒娇吗?鼻梁骨会被你打断吧?”
廖书伟真锐利,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我语塞,面红耳赤。
廖书伟则大乐,跟我舅说:“喂,咏哲脸红了,哈,瞧瞧她,胆大包天,仗着长辈疼她就开起染缸来了,连老师都拿来涮。”
我舅回护我,半转头笑看书伟,那笑容里竟带了点意味深长,“你当长辈的还跟孩子计较,丢脸不丢脸啊。”
廖书伟伸舌头做个鬼脸,他显然心情十分好,难得一见的调皮,道:“不丢脸,我第一次给咏哲上课,我们班同学就说,咏哲脸红是新闻哦,现在我也觉得,赚到了。”
真不情愿这样被调侃,我拿起电话,威胁,“我真要报警,这里有老师欺侮学生。”
舅舅和书伟相视大笑,我喜欢他们对视时那瞬间发亮的目光,和浑然天成的默契。书伟拍着我的肩膀,很哥们式样,“丫头,你这次救场有功,我会大大地向教导处推荐,记你一功,抵你一过。”
我欣喜,“这样我就好跟我妈交代了,瞒着她好有犯罪感。”
“你妈不让你打架?”书伟问我,他的颧骨处浮着两朵红晕,像喝了酒一样。
舅舅接口:“哪个妈妈愿意孩子去打架?”
书伟对舅舅说:“可是只要是小孩子,就会想打架吧?你也打过啊,”又问我,“咏哲小时候没打架过对不?”
“没有。”我飞快答,以示自己确实有乖巧无辜的一面。
“那大了以后总要打架补偿一下嘛。”书伟振振有辞。
舅舅不服气,“你小时候也没打架过啊,怎不见你大了以后弥补?”
“我有弥补啊,”书伟又露出那种带点狐狸似的坏笑,抽根筷子欲去敲舅舅的头,“这样就弥补了。”
我大笑,唯恐天下不乱,鼓掌,“快打快打,谁输谁付账……”
我话音未落却见舅舅伸手去探书伟的额角,然后又来摸摸我的额头,对书伟说:“你又发热了,来,我们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