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悻悻然无所事事,想躺平又无法忽视头上传来的疼痛,这才有些遗憾方才未让那紫衣女子帮我解决一下卡住的头发,但我想到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便忍住了再去敲床板叫人的冲动,真担心她前番出去后会不会被什么人重重地责罚,唉,这万恶的北周王宫!
一时又想到:我的好运似乎是之前用尽了,以致近来诸多不顺,屡屡受伤不说,偏偏还总是被人遗留某处无人近身照看,搞得自己总是这么狼狈不堪,真是无语啊!或许,我原就不该离开齐云山?
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没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罢?
我在心里一面悲哀地想着,一面又双眼无意识地转着,一一略过屋中的陈设,除去知道矮几和壁橱的玄机外,再去看那些远远近近各处的家私饰物,虽则它们无一不华美精贵,甚至看起来比从前李缙措在齐云山的住所都还要大气典雅,但我实在有太多理由不喜欢眼下这个环境。
是以也没了从前那样欣赏的心情,直到我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哗哗水声,很快又有嘶嘶吐气的声音响在耳后,这才从漫无边际的意识里回神。
我于是扭转脑袋想看看身后,却不想被一双温凉双手捂住眼睛,便有吐气如兰的气息贴近我的鬓边,来人穿着散发竹叶兰花气味的衣裳!
“呵呵,猜猜我是谁?”
这好听的清冷声音,他故意压低嗓门说话时,便如刷子一般拂过我的心口,叫我浑身一酥。
“李~缙~措!”
我仰头展眉弯了弯嘴角,用着窃喜又小心翼翼地声音答道。
“真聪明!呵呵…”
待他自发松开了双手后,我迅速捉住他欲退开的身体,欲把他拉到正面与我相对,不想一时太过兴奋忘记了头发还卡在床柱的事实,痛呼一声后,我竟将他拽了过来,顺带挤到了床角处。
李缙错竟是被我压在了身下,眼前这一幕,尴尬得我想直接撞墙,快速地松了手想坐直身子时,却被李缙措扣在怀中,他清俊眉眼盛满喜色,说出口的话却是:
“唔,才分开半月而已,玉儿竟这般着急了么?”
我:……
“嗯…既然玉儿这么热情,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着李缙措将我往上提了一提,侧身将我继续搂在他怀中,四目相对之际,他的吻便扑面而来,快得我都来不及眨眼。
“呜…呜…放…放…开…放……开……我……啊,好疼!!”
虽然这美妙时刻,我也很想与他耳鬓厮磨亲近一番,可是头皮快被扯掉的痛觉还是占了上峰,我只能呜呜咽咽地叫了出来。
“啧,你……哎……什么时候才能……勿动……勿动……”
我,立刻停止挣扎,睁大双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只见他终于坐起身,猿臂穿过我的肩头去解那打结卡住的头发,少顷便收回了手,脸色却黑沉地像要下雨。
我见他这般神情,怕他又像从前那样会说出什么冷言冷语来嘲讽我,便小意地拉过他的手,将脸贴在他掌心之上,泯唇假装忐忑不安地看向他。
“唉…你……真是个傻姑娘…我到底是怎么被你迷住的啊…这世上还能有谁像你这么笨的?”
他以指腹划过我的脸颊,又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后,无奈举起另一只手按在额际叹息道。
“对~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拉下他的双手握在手中,又贴近他的胸口,蹭着他的下颌,不好意思地道歉。
“哎……算啦!看在你今日这么乖的份上暂且饶过你吧!”
他摩挲着我的头顶,语气突然轻快地低语道。
“咦,怎么你身上这么湿啊?”
“哼,个小没良心的,到现在才看到我身上是湿的,方才压着我时都没感觉的么?”
“啊,方才…方才是意外,我太着急了……”
“嗯,你是很着急……”
“没…没有,哦,不…我不是着急,我……我……”
“呵呵,好了,傻丫头,没关系的。我原本想着能进来看你一眼便十分满足了,不想还能一亲芳泽…咳咳…轻点~轻点~耳朵要掉啦!”
“哼!叫你胡言乱语……”
“唔,我可没有胡言乱语,你不晓得如今见你一面有多难!这正阳宫被围的如铁桶一般,要不是有施太傅从旁协助,我都进不来……”
李缙错本来说着话,这会却突然停顿不语,只痴痴看着我,欣喜双眸渐渐变得阴郁起来。
见他如此这般模样,我心中一颤,嘴角笑意一时也淡了下来。我深切明白他的难处,也知悉自身所处的位置,按着如今这光景,我们两个若想在一起的话,只怕比洪都时候艰难十倍百倍不止。
可我实在见不得他忧郁的样子,只好打起精神问道:
“既有师傅帮忙,你怎弄得浑身湿透了?快脱了衣服,进屏风后面擦擦吧?”
“不了,玉儿,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我还有更要紧地话与你说,你须记着我的话:你暂时还需住在这里,北周王已择定下冬月初八、以庆贺你及笄生辰为名,邀请各国派使节来观礼,届时我也会来,你且在此安心等我。另外,传闻说北周王届时会宣布几件重要的事情,我想,他所谓的要事定与你休戚相关,若你还想着以后要与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便务必不能让北周王立你为太女,明白么?”
李缙措一边说,一边使劲地将我按到他的怀里,似怕我跑脱了一般。我虽尚不知外头情形如何,但也晓得若想以后跟他在一起,我是万万不能承袭北周王位的。
因北周与江南两国传承至今,按两国国民意愿及皇室秘辛的规定,两国之国祚继承人是不能结合的!
我为了安抚李缙错,听完他的话后点头如捣蒜,伸出手抚着李缙措清瘦的脸庞,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我都省得!”
“我会努力说服周彧放弃立我为太女的”。在心底,我又加了一句。
“喵……喵……”
这时候,忽然有两声猫叫从屋顶传来。
李缙错听到猫叫声后身体一疆。
他忽然捧起我的脸,使劲地吻着我的唇舌,似恨不得将我生吞入腹一般,我被他的热切和赤诚感染,便也学了他的样子毫无章法地努力回复着他。
似过了很久又似只是眨眼一瞬,他松开了我,却又在我疑惑地瞪大双眼看向他时,他又倾身过来,猛地咬住我的上唇,狠狠啜过一口,一阵刺疼传来,他忽然就松开了我。
待我睁开双眼,就见水色衣袖摩擦过我的手背,他已穿过窗棂像鱼一样沉入一池碧水中。
我赶快爬到窗边抓着窗棱,望着那一池水,池面上除去一点涟漪,久久不见人头浮出水面。
心下一片涩然,这才明白过来李缙措说他来见我很难,原来真的这么难!
也不知先前他受的剑伤是否痊愈,如今北方已是霜冻的节气,可是要从这寒冷的水下来回两趟,他会不会因旧伤未愈在力有不逮之时沉入水底?……
我一想到他会因见我一面而导致溺水身亡这种可能,便无法安之如素,满脑子浮现的都是他溺水的画面……
这种感觉,简直要把我逼疯,我哆哆嗦嗦着找到床边按钮,按着它急急地吩咐道:“我要见张泾!快叫张泾来见我!”
“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