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安全脱身,我只能狠了狠心,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后,一个手刀劈向春杏的后颈,她便立时僵直不动,我忙将她放倒盖上被子。
又去抱起地上的夏荷,探过她的脉搏和呼吸,发现无甚大碍之后,松一口气,把她放到另一张榻上,正欲给她盖被子时,才发现她的右手手心上也扎着一根幽蓝色的短针!
我霎时觉得头顶一片惊雷响过,抬头四处看了看,我慢慢放下夏荷的手,轻轻走到半敞的窗前,努力吸了一口气后,取下撑窗的支架木棍,用力拉下窗合页,就听到“啪”的一声响,有东西从合页上掉了下去。
我闭眼片刻后,鼓起勇气又去打开了窗户,就见一条比之前更长更大的绿长虫猛地立了起来!我瞅准它的头,卯足劲儿挥出了手中木棍,再次听到“啪”的一声响,长虫倒在了地上!
而我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已经浑身颤抖了起来!心中一时警铃大作:看这情况,有人欲杀我!
“玉儿!玉儿!你在哪儿?”施为焦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师傅~我在这里!”骤然听到施为地呼唤,我心头一喜,正想拔腿跑出去时,空中有箭矢突然向我射来!
“玉儿,关门!待在里面不要出来!”施为紧张地朝我的方向飞来,挡下流矢后急声命令道。
我听从施为的话,快速关上了门,不想又有箭矢从窗口处射了进来!我急得大叫:“师傅!师傅!后面也有人!”
“勿紧张,先藏匿起来!为师这就过去看看!”施为在门外沉声道。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时安定不少。却很快又听到他在门外挥剑不停的声音,一时心生自责道:冷静点儿!现下不知外面有多危险,不能再让施为分神了!
于是,我便压下惊惧,努力思索我可以做些什么来自保,目光滑过地上的木棍,我赶紧再次抓起木棍守去窗边,可待看到榻上躺着的两人时,担心她们会被箭矢射到,又忙去把她们拖到地上。
待把二人搬至离门口和窗台皆有些距离的一面墙下后,又挪过一张榻挡在她们身前,这才起身捞起木棍准备再站去窗口,不想一道人影已击破窗合页闪了进来!
“师……”还未待我完全唤出声,已被捂住了嘴巴!来人还以奇怪的手法禁锢住了我的身子,我心中大骇,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来人,却又见他伸手遮住我的眼睛,用一条带子将我的双眼蒙上,然后抗起我就弹了出去。
几个起跳后,他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就有马嘶传来,这人就将我打横放在马背上一路策马疾驰,我被颠得头昏眼花不说,胃中也一阵翻滚,跑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以后实在忍不住,便狂吐起来,饶是这样,马背上的人仍然不见停下。
因实在颠簸得难受,又有风不停地灌入肚中,我几次欲张嘴骂人,却吃进一嘴的灰尘和泥土,只得忍气吞声,在心中恨得将他祖宗八代全问候了个遍。待吐得腹内空空如也后,我已连腹诽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闭嘴承受着煎熬。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已感受不到除脖子以外其他身体部位的知觉,终于在一处颠簸路段掉落地上,骑马的人才停了下来。
而随着我坠落地上,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也松散落下,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夕阳逆光中朝我走来的高大身影,竟然是李缙措!
我心中淌过一层雪水!只恨不能自己重新绑上布带,宁愿此刻见到的是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可惜天不随我愿,李缙措毫无怜惜地看着我,说了几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几国的人联合刺杀?”
“嗬,我是谁,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我扯着破锣嗓子冷笑地问他。
“你最好说实话,在我这里,至少可以让你少受点苦!不然,将你交给他们任何一方,相信结果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李缙措用冰冷的声音威胁道。
“咳咳……咳咳……那便把我交给他们罢!”我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觉得这个傍晚尤其的寒冷。
“啪!”一个耳光甩来,我只能生受了,伴着火辣辣的刺痛,我嘴角扯起一个笑容!
我不怪李缙措对我的怀疑和伤害,只是笑我那可笑的愿望!
“说!你是谁?到江南国所谋何事?”李缙措像看一条毒蛇一样的看着我。
“呵呵,我是谁?问得好!哈哈哈……”我看着李缙措,心痛得无法呼吸,却笑得越发开心。
“啪!啪!啪!”
这次是马鞭抽到了身上,有一鞭恰好抽到了肩胛骨,那里,有一个东西正硌着我,所以,尤其地疼。
在一番刺痛下,身体各处竟然奇异地又恢复了知觉,我努力从地上爬坐起来,抹了一把脸,带着笑意看向李缙措轻轻地问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是谁吗?还是你眼里从来就不曾看到过我?”
“你最好不要再对我施什么邪术,我是不会再上当的!”李缙措看着我厌恶地道。
“你以为在桂花苑我对你施了邪术?”我无力地问道。
“哼!难道不是么?少说废话!快说你是谁!”李缙措以鞭为剑,刺向我的脖子强硬地道。
“好!便如你所愿,只要你附耳过来,我就告诉你!”我露出诡异的微笑对他说道。
“你又要玩什么花招?”李缙措不耐烦地看着我。
“呵呵……你不相信我!但是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按我说的做!”我抬起下巴,高傲地对他说道。
“找死!”李缙措突然扔了鞭子,改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狠戾地说道。
我静静地任他掐着我的脖子,感受着他的怒气,哪怕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我也不眨眼地注视着他,我想让自己记住这一刻!
记住这生不如死的感觉!才能更加坚定地把他放下!
大概我的表情真的太过平静,李缙措的眼神居然有那么一瞬几不可见地缩了一缩。
最终,他还是慢慢地松开了钳制的双手,我便扶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把心都想一并吐出来!过了好一阵才止住咳嗽。
我心知方才自己其实是在做一场豪赌,赌李缙措仍有的良善之心。
最终,还是我赌赢了,他终于松手,说明他还没有到滥杀无辜的一步,我为此感到欣慰。可是,我也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随着他的松手,就该轮到我松手了!
我费力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想象着小蝶曾对我说过的女子该有的清持恭正模样,我还特意捋了捋头上的乱发,收了收衣袖,对李缙措温婉地笑道:“殿下,多谢你的不杀之恩!请你附耳过来,我现下便告诉你,我是谁!”
李缙措错愕地看着我做这一番动作,听得我的话后,虽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递耳过来,脸却偏向一边。
我见他如此,不以为意,但是更加笑得温柔遣眷,调整过呼吸,用那日我与他在齐云山屋顶赏月时的语气对他说道:“李缙措,你听好了,我是蕲洪,也是云~凝~玉!”
说完,我便使尽这14年来最大的力气,举起手刀砍向李缙措的后颈!
看着他倒下去那一刻睁大的不可置信的清澈双眸,我泪如雨下!不知是为自己终于要放下这段情的痛惜,还是对李缙措的怨怼?
可我的心,在这一刻,也如同被千百根针同时扎下一般疼得不能呼吸!我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心口,企图抚慰自己的心伤,却无法抑制地呕出一口鲜血,喷到了李缙措的脸上!
不忍他的俊容被我的血玷污,我低头伸手欲替他擦拭,却不想嘴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我只好停了下来,赶在阵阵黑暗袭来之前,快速地从脖子上取下扳指,套在他的手指上。
将他躺平放在地上后,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我使出仅剩的力气跨上马背,不待坐稳便扬鞭催马前行。
不知鞭打了多少次马儿后,我已耳塞目盲,完全听不见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一双手发自本能地牢牢抓住缰绳和马鞭,盲目地驱马前行,心里唯一一个愿望就是:我要走得越远越好!
最后终于在马儿一次剧烈地弹跳时,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摔倒在地,头部最先着地,有清甜香气的液体流到了嘴边,我来不及舔上一口就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