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了春杏和夏荷出去后,我将包袱丢进室内唯一的木箱中,把木匣就置于榻上,倒出零钱袋里的银叶数了数,还有十一片。
忆及之前王吉对我说过的做雕刻学徒的酬资,头三年白干,后三年自己干了还得帮人干才3银叶一年,我忽然明白过来,我果然是大手笔了一些,竟然一气赏出去了4片银叶!只好默默在心里向施为道个歉。
但转瞬我又忽然想起,从三君山的云氏别院出来时,我也是个有钱人的,我那时候拿了3片金叶和10 片银叶出来!虽留了两片银叶给范石大叔他们,但我还有8片银叶和3片金叶的呀!我那笔钱当时可是卷在蟒衣的两块皮料里绑在瘦狼的身上呢。后来被蕲胖子骗去雕佛像前,我把瘦狼关在了后院的马棚里,再后来又大睡几日,竟忘了去把钱财给取出来。
记得屏枝告诉过我说施为牵了瘦狼去追人,那就是蟒衣肯定已被收走了,估计这些东西都去了程章手中!
唉,倘是这些钱进了程章的口袋,就只能是打水漂了!
从前在齐云山时候,我每年其实也有零花钱的,只是具体多少我不知道,因我的零花钱总是被程章管着,他说我太迷糊弄不好容易丢了,我深以为然,便每年的零花钱都让他代领,主要还是他时常可以外出,能为我买不少好吃的和各种有趣的物件,且大部分时候他买的东西都很得我心,我便极少过问我的那些零花钱。
我那时候对买吃食和买一些小玩意儿实在没什么概念,加上日常也不需自己花钱买东西,一应衣裳鞋袜都有小蝶替我打理,吃的用的也都是现成的,所以也不曾在意手中有没有钱,但有一回受到小蝶的启发,她说程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用不了很多钱,我应该还有不少余钱在。
于是,我便对程章说扣除帮我买东西的钱,把多余的还给我自己保管。程章便又对我说,那些剩余的钱他其实都帮我攒着了,要留给我长大以后置嫁妆。
我一想,貌似也对,我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嫁人是需要准备嫁妆的,正好当时我总跟施为不对付,我甚而疑心他是不会替我操心嫁妆这个事的,故而当时能得我信任的尊长就剩程章了,所以近5年来,我在齐云山时的零花钱都在程章手上。
如今再仔细一想,这人当真是心思不纯呢,实则我至今也并未见他给我置办个什么贵重的物件当嫁妆储备呀!估摸着那些钱该是被他贪墨了!
再加上这回从三君山带来的金叶银叶,程章可是霸占了我一笔不小的财产哩!
可是,如果真要计较起来的话,我也有一件错事摆在那里,就是之前在三君山的深山老林里落宿那晚,我把程章母亲的蟒衣给弄坏了,神医宫无名告诉过我,那件蟒衣价值连城,而我却把它给烤坏了!出了这档子事,估计我的那些钱这辈子就别想再要回来了!
唉!这真是件愁人的事啊!到洪都这么多天,我还未来得及跟程章就蟒衣的事道歉呢,偏他又中毒喝了我的血后至今昏迷不醒,如今来看,这事只能先暂时搁置一下。
看着手中的11片银叶,我决定以后还是省着点花钱。虽则三君山的云氏别院里还有洪嬷嬷留给我的一笔巨额财富,但那是我最后的倚仗所在了,不到退守山林过安定日子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动的,况且那还是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所在。
拿着11片银叶,我把目光从屋里的墙上、地下、床榻、桌椅、几案都扫了一圈后,也没有发现一处让我觉得安全的地方,直到我盯着房门思考时,突然听到外面似有敲门声响起。
我便扯开嗓门叫春杏和夏荷去开门,她二人应声出去后,忽然就传来春杏惊恐的声音,很快,夏荷也发出惊悚的尖叫,且一路嚎叫着跑了回来!
我迅速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差点与夏荷撞了个满怀,堪堪将她扶住后,这小丫头身子不停地颤抖,死死拉着我一条胳膊指着大门颤声说道:“公…公…子,有~有蛇!春~春杏~被~蛇咬啦!”
“什么?哪里来得蛇?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看看!”我拍了拍夏荷的肩膀以示安慰,拂开了她的手转身就朝大门处走去。
待我到大门口时,只见一条近七尺长的绿皮蛇正盘在春杏的身上,春杏已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
看着那绿蛇吐出的长长舌信,我感到阵阵昏阙朝我袭来,死亡谷邪恶秘境的经历又瞬间浮现眼前,与地上的绿蛇交替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赶紧闭上双眼,避免被恐惧的感觉击溃,我一手搭上手腕伤口处按压着,用疼痛刺激因恐惧而变得僵硬的神经,过了好一会,我才得以平复心情,缓缓睁开双眼,我饶过绿蛇去看外面。
只见门前唯一一条向东延伸连接其他院落的路上空无一人,我又抬头去看院墙和屋顶上各处,也不见有人,心下不禁惊异道:“难道这蛇竟是从外面野地爬进来的不成?但它怎的懂得敲门?”
我又沿着右侧的墙壁走了一段路,果然,就发现有一棵树下有落下的新鲜大片叶子,叶子上印有半个脚印,叶片覆盖的地面洒有一层红色粉末!
我连忙捡起那片叶子,又从地上抓了一些红色粉末后回到院门口。
我把印有半个脚印的叶片凑近绿蛇挥了挥,又将手中的红色粉末朝它撒出一些,果然这蛇立刻抬起头来向绿叶方向动了一动,我见有效,便一面继续举着叶片,一面后退着撒红色粉末。
很快,那蛇就松开了春杏向我游了过来,我便加快速度一路小跑着挥动绿叶同时将红色粉末断断续续的撒在地上,直到跑至几丈远的一棵梨树下,我才丢下叶片,把最后一撮粉末撒在梨树的树干上。
待做完这些,我又以狼一样的速度奔向春杏,抱起她就跑到院里的水井边上,大声朝夏荷叫道:“夏荷,快来帮忙打水!”
夏荷本来已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突然听到我叫她,不禁又吓得抖了一抖,好在她还知道向我跑来,我便吩咐她快些打水淋到春杏身上。
这丫头虽仍有些胆怯的模样,却已经知道按照我的吩咐,一桶接一桶地打水上来,淋在春杏身上,直到一连泼了五桶水,我才叫她停下来,待脱去春杏的外衫丢到一旁后,又叫她仔细检查,看春杏的身上是否有被蛇咬伤的地方,夏荷言听计从地认真看了一遍春杏手脚并其余露在外的各处皮肤,对我摇头道:“公子,婢子已经检查过了,春杏身上没有伤口!”
“你可要看仔细了?方才我见那蛇似是盘在春杏的大腿上,你且看看她里衣遮挡的地方有没有伤痕!”我对着夏荷严肃地道。
“这~可~可是,公子,不能在外面就脱她的衣裳吧?”夏荷瞪大眼睛为难的说道。
“愚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那许多,倘若这蛇是个有毒的,不快点找到伤口的话,是要看着她死么?”我急道。
“如此,这~这该如何是好?”夏荷小脸煞白地看着我。
我已对她的墨迹行为感到极为不满,遂自己动手解了春杏的里衣,以极快地速度看过前面身体各处,发现没有伤口以后,又翻过她的背面,拉开后襟察看,亦未发现明显的伤痕,正大松一口气时,却见夏荷涨红小脸对我几次欲言又止,我便对她说道:“你想说甚便直言,我这里没有任何禁忌!”
“公~公子,你~你看到了春杏身上的伤口么?”夏荷结结巴巴地问道。
“尚未见明显的伤口,不过……咦?这是什么?”
我松开正扶着春杏脖子的左手,从她的左耳耳垂下边拔下一根短小的针,只见这根针通体幽蓝,而在拔下短针的地方,针孔里不断有蓝色的液体流出,流到皮肤上就有焦灼的臭气扑面而来,凡被蓝色液体覆盖到的皮肤则迅速变成黑色。
我一看心知不妙,赶紧抓过春杏的外衫擦拭那蓝色的东西,不想衣衫挨着那个液体就自动烂掉一块!我一时大骇,只得用水对着那处地方一顿猛泼,却见那蓝色东西遇到水后竟然凝结不动了,小小的伤口处也自动结了一层痂!
我与夏荷看到这个情况,不禁面面相觑,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直到经历了这一番奇异的折腾后,夏荷已没有了先前那种男女大防的心思,我赶紧伸手在春杏脖子处的动脉探了探,发现她的脉搏还算正常,又在她鼻下探了探,察觉呼吸也还有,这才抬手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
我起身脱下外衫罩在春杏身上,对夏荷道:“我先把她抱回去!稍后你再给她脱了衣裳仔细检查一遍,看除了这个奇怪的伤口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异常!”
“谨遵公子所言!”夏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认真地答应道。
我便抱起春杏送她回了二人的房间,又嘱夏荷若发现有异常的地方务必要告知我,旋即就折身回到院中去看那蛇。
我拿着春杏的外衫走近已经盘在梨树上的绿蛇,把衣裳烂掉的地方朝蛇晃了晃,不想那蛇似着了魔一般地瞬间就缠上了衣裳!还把衣裳有烂洞的那块地方咬住死死不放!我用力扯着衣裳欲从它嘴中夺过来,不想被蛇尾狠狠地甩了一尾巴!我因受痛,一时松了衣裳,那蛇便将整件衣裳绞做一团护在腹下。
见此情景,我一时大惊失色!心道:不好!这蓝色的液体恐怕才是蛇要捍卫的东西!而那东西又是如何射到春杏身上的呢?是那根短针么?那短针不似是可以盛东西的容器啊……
就在我陷入苦苦思索时,忽然又传来夏荷惊悚呼声:“公子救命啊……”
我风一般地冲进了夏荷和春杏的房间,却看到夏荷已歪倒在地。
床上的春杏却已醒来,但她双眼赤红,面上青筋胀起,耳际有蓝色液体射出,唇色异常的妖艳红炙,她的双手正在疯了一般撕扯自己的衣裳,口中发出奇怪的呻吟,我快步上前欲控住她的双手,却不料反被她一把抱住,妖冶红唇居然向我的脸上凑来,我一时大窘,瞬间明白她可能是中了某种情欲类的毒药。